后娘娘眼下身子骨并无大碍,只是受惊过度, 已经歇下了。”
“雷公藤哪儿来的?”耿舒宁纳闷。
她记得陈嬷嬷说过,宫里很难搞到毒药, 皇后也太能干了。
苏培盛瞧了眼轿辇被掀开的帘子, 这祖宗靠在万岁爷身上,表情跟听说书一样。
万岁爷面无表情转动佛串, 显然是由着这祖宗发问。
他心里有了计较, 紧着回话,“雷公藤捣碎了能消肿止痛, 活血通络,尚膳局那边会备点药膏子……”
“宫人罚跪或者挨了打,从尚膳局买来,以防耽搁了差事。”
只是药膏子非常贵,算是内务府心照不宣的油水。
因为雷公藤有毒,都是在外头做好才能从西华门进来,目前还不知皇后怎么拿到的雷公藤。
苏培盛赶忙补充:“奴才令人将六尚局尚官,尚膳局掌仪并几个掌管药柜的宫人都请到了慎刑司,很快就能审问出来。”
胤禛淡淡道:“诚郡王如何?”
苏培盛:“回万岁爷,诚郡王去索绰罗侧福晋院子里,喝了不少酒,侧福晋带着贴身婢女给郡王灌了……绝嗣药。”
“林主事派人回话,说诚郡王这会子还没醒,但诚郡王福晋大怒,那婢女被打死,索绰罗侧福晋被关去了柴房。”
耿舒宁记得,她还在太后身边伺候的时候,见过索绰罗侧福晋,长得特别好看,跟小白花似的诚郡王福晋不一样,是浓颜系美女。
偏偏诚郡王喜欢清雅的。
钮祜禄静怡八卦过,说这位侧福晋生了两个小格格都没立住,叫诚郡王福晋和生了两个庶子的田侧福晋压得几乎没有立足之地。
不用多问,也能想得出,诚郡王府后院关于子嗣的阴私事儿不少,逼得这位侧福晋直接下了狠手。
耿舒宁偷偷撇了撇嘴,在心里骂了句该,正史上诚郡王也是个糊涂东西。
*
抬轿子的是暗卫,脚程非常快。
说话功夫,有人捧着御前腰牌开道,轿辇直穿太和门,拐右翼门,路过内务府和养心殿,很快到了永寿宫。
尚功局的武嬷嬷都被送去慎刑司,眼下是负责监管内廷安危的内侍守门。
见胤禛下了轿辇,内侍跪地就要请安。
苏培盛立刻叫他们噤声,这是刚才耿舒宁在路上吩咐过的。
胤禛带着一路吹过来的风雪气息,冷着脸进了主殿。
耿舒宁先跟着苏培盛先进了主殿旁边的梢间,给她蓝盆友两口子说话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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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拉那拉氏已经感觉不到疼,只觉身体像是已经死了,沉得叫她动动手指都难。
可她歪着脑袋,一直看着门口,灰蒙蒙的眸子里,始终带着期待。
听到开门声儿,乌拉那拉氏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青白色的脸颊都涌现几分潮红,如回光返照一样,在宫人的伺候下,颤巍巍坐起身。
她如过去那般温婉笑着,低哑的声音如少女一般柔和。
“万岁爷,您赶回来送我一程?”
胤禛冷冷站在她床前,垂下的眸子里有稍许复杂和不解,但很快,变成了毫无波澜的冰冷。
他没发火,对一个行将就木的人,没有必要,只平静坐在床前的圆凳上。
“朕回来,听听你想说什么。”
乌拉那拉氏的眼神也很复杂,有怨,有不舍,更多情意。
她轻声道:“万岁爷还记得上一次在我的寝殿里说话,是什么时候吗?”
不用胤禛回答,她略带几分回忆的幸福和悲伤,露出个浅浅的笑。
“是您刚登基没多久,弘晖才刚没了不足半年。”
“我掌管宫务累得卧床养病,您来安慰我,跟我说,以后孩子还会有。”
“那时我很难过,想问您,我生弘晖大出血坏了身子的事儿,您不记得了吗?”
她眼里起了泪光:“就算我能生,能养那些贱人的孩子,那也不是我们的弘晖,您忘了他对您多么濡慕吗?”
乌拉那拉氏的话叫胤禛回忆起了嫡长子。
弘晖生下来身子骨就不算康健,但从启蒙开始,无论读书习字,还是练习骑射,都比弘昀努力且优秀得多。
这孩子有为君的仁,又随了他的冷静聪慧,胤禛曾对弘晖有过很深的期待。
弘晖夭折,他的难过一点不比乌拉那拉氏少。
他在养心殿点灯熬药,宵衣旰食地处理朝政,病了好几场,才勉强压下丧子之痛。
他静静看着皇后:“朕没忘,你为了他做下诸多错事,叫他如何投个好胎?”
乌拉那拉氏突然激动,声音嘶哑地喊:“万岁爷若记得弘晖,就不会眼珠子一样护着害死他的那对贱人母子!”
“若不是李氏,我怎会难产!”
“要不是弘昀那贱种震后非拉着弘晖哭个不停,我的弘晖又怎会因惊惧夭折!”
“连怀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