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不明所以地,松田阵平点了一下头。
“那你们的工资,算高吗?”眼看着松田阵平皱起了眉,老教授想了想,补充道,“很抱歉,我没有要冒犯您的意思,不过——千间那孩子在大四的时候,似乎是悄悄参加了公务/员考试。”
“这个可以理解,”萩原研二思索了一阵,“在国内现在的泡沫经济之下,报考公务/员是一个很不错的出路呢。”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
老教授回忆了一阵,道:“就在毕业前不久吧,那孩子突然找到我,说是想问问我知不知道,美利坚那边有哪些心理学系比较出色的学院、可以接收中途入学的插班生这件事。在我问起原因的时候,千间就就轻描淡写地说出了,他对于自己辅修的心理学专业很感兴趣……之类的话。”
“我那个时候感觉很奇怪,因为我是知道他家里情况的——千间的父亲早年因为意外离世了,母亲也在几年前因病去世,目前千间家就只剩了他一个人。这样一来,他恐怕很难支撑出国游学的高昂开销。”
缓了一口气后,老教授又仔细回忆了一下,这才絮絮叨叨地继续说。
“并且,在他主动来找我之前,我其实就已经听说他报考了公务/员考试,虽然不确定他到底有没有通过考试,但……在这种情况下,他居然还会来找我问出这样的问题,我当时着实是吃了一惊——不过我的确认识一位在普林斯顿任教的心理学系教授,和那位教授之间的私交也很不错,所以我就写了一封推荐信,把千间介绍给了那位教授。”
“在那之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毕业典礼结束之后,千间就和我断了联系,至今我都再也没有收到过和他有关的消息了。”
这样说着,老教授叹息了一声,端起办公桌上的咖啡轻抿了一口:“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警察先生……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萩原研二想了想,试探性地问:“那么,普林斯顿学院的那位教授……”
“他也在一年前去世了。”
老教授的脸上浮出了一抹感慨:“美利坚的治安你们也是知道的,那位教授在下班回家的路上,偶然路过了一处枪击现场,不慎被一枚流弹击中了后脑,死在了被送去急救的路上。”
线索就此中断。
萩原研二沉默了。
垂眸思忖了一会儿后,他的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
“等等、教授——您刚才问我们,「你们要找的是哪个学生」……您认识的,符合我们给出条件的学生,难道不止千间目一个吗?”
教授有些惊讶地瞥了一眼萩原研二,点了点头:“差不多吧。事实上……就在三年前吧,还有一个同样在计算机方面很有天赋的学生,也从我手底下提前修完了所有课程、跳级毕业了。不过那孩子神神秘秘的,上完课也不怎么和同学们交流,我对他的家庭情况也不太了解,就只知道,他是被一个很漂亮的女人送来办理入学手续的。”
这样说着,老教授愁容满面的脸上,忽然就露出了一抹欲言又止的神色。
萩原研二一愣,跟松田阵平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连忙询问:“您想起什么特别的地方了吗?不管是什么都可以——”
老教授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犹豫,面上很快浮现出了一副难以启齿的神色。挣扎了好半天,片刻之后,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这件事,其实告诉你们也无妨。”
在两名年轻警官惊讶的目光里,老教授强作镇定地拉开了自己办公桌的抽屉,从里面翻出了一本相册。
“——我本人,其实是有留影的习惯的,就是那种,把一些很有趣的瞬间记录下来、放进相册里,等到很多年之后再来回味。”
翻动着手里的相册,老教授竭力维持着面上沧桑可靠的神态:“因为矢目那孩子的打扮实在太特别了,所以我对他,其实是很有印象的……”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
按耐下狂跳的心脏,松田阵平沉声问:“您刚才说……矢目?”
“嗯。”
终于翻到了一页照片,老教授迟疑了一下,到底是咬了咬牙,将相册翻转,递给了两位警官先生,指着照片中的某个人影,向两人介绍道。
“这一个,就是矢目久司了。”
萩原研二连忙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但……等看清楚照片上那个人影的衣着打扮后,他整个人的灵魂都仿佛瞬间飞离了身体。
“……”
萩原研二闭了闭眼,陷入了一阵难言的沉默。
也许是他的反应太过奇怪,松田阵平在喊了幼驯染几声、却始终没得到回应之后,也好奇地凑了过来。
下一秒。
松田阵平:“——哈?!别告诉我这就是矢目那——”
老教授拍了拍两位当场陷入石化状态的警官先生,叹了口气:“东大是一所较为包容的学校,但矢目君这副打扮……委实有些超前。”
“虽然因为过分内敛害羞的性格,导致我们之间没有过多的接触,不过我还是很喜欢这位既有天赋、又肯努力的学生的……所以我趁着他毕业答辩的时候,拍下了这样一张照片,留作纪念。”
指尖微微有些颤抖地,萩原研二深呼吸了好几口,这才勉强把裂开的表情逐渐修复回来。他指着照片,问:“教授,这张照片还有底片吗?——是这样,我们想要拿回去做一下人像对比。”
老教授摆了摆手,直接抬手接过了萩原研二手里的相册,三两下便把那张染着芭比粉爆炸头、脸上画着暗黑系哥特妆容、浑身挂满乱七八糟的金属链条、外露的脖颈和手臂甚至贴满了图案怪诞的纹身贴的青年的照片取了出来,很大方地递给了萩原研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