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矢目那家伙……他该不会是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一次必定会失败的任务吧?!”
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房间里,两位警官先生的目光便猛地转向了病床上的奥吉尔。
脸色很是难看地,松田阵平沉声问:“奥吉尔,你们组织里,对于任务失败的成员——会有什么样的处罚?”
短暂沉默,奥吉尔缓缓抬头,深色的眸子带着些不易察觉的怜悯,默默地瞥了病床前满脸担忧的两位警官先生。
“会死的……”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害怕惊扰到什么东西一样。
望着两人瞬间缩小的瞳孔,奥吉尔想了一会儿,小声补充道。
“对于干部来说,或许正常情况下失手、就只是会被关进审讯室接受刑责。但是,在现在这种组织大肆搜查卧底和叛徒的敏感时期,如果任务出现问题的话……他很可能会被处决的。”
“……”
“……”
一时之间,房间里安静得仿佛落针可闻。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移动,在这个缄默的空间里,仿佛只矗立着三尊没有生命的雕像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
终于回过神来的松田阵平沉着脸,猛地起身、转身就要往病房之外走去,脚步很是急促匆忙。
“来不及的。”
望着对方身周几乎凝成实质的压抑气场,奥吉尔垂下眸子,小声道。
“——你救不了他的。如果刺杀在两天前就已经开始了的话,到现在,冰酒很可能已经……”
“闭嘴。”
让萩原研二感到很是意外地,他的幼驯染的声音十分之平静,完全没有他想象中的暴躁和愤怒。
站在门前,松田阵平微微偏头,病房里的吊灯柔和的暖光打在他露出的半张侧脸上,明暗交织间,竟然隐隐给人一种惊心动魄的错觉。
在两道目光的注视之下,松田阵平忽然勾唇,低低地笑了一声。
“矢目那个混蛋……”
“那个比狐貍还狡猾的家伙,绝对不可能就这样死掉。”
“会对我说出那样的话……矢目那家伙绝对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甚至很可能正等着我们去救他呢,hagi。”
短暂怔愣之后,萩原研二很快站起身,快步走到了松田阵平的身侧,抬手搭在了自家幼驯染的肩膀上,微微弯眸,露出个惯带的轻佻笑容。
“哎呀哎呀~拯救被恶龙抓走的公主这样炫酷的事情,怎么能只让小阵平你来耍帅呢?”
这样说着,他偏转过眸子,看了一眼斜倚在病床床头,满脸怔忪、不知道正在想些什么的奥吉尔。
“——谢谢你的情报,奥吉尔。关于你的事,我们不会向外界透露一丝一毫的,你安心在这里养伤。之后,如果你想起来任何线索,都可以拨打我先前留给你的电话、通知我们。”
走出病房,在打车返回警视厅的路上,松田阵平沉默了一下,转头问:“你打算怎么做,hagi?”
“嗯?”捏着下巴、略微沉吟,萩原研二道,“既然高津悠马的卧底身份现在已经确定了,那么,只要我们能把这枚钉子从警视厅内部拔出来,小矢目那边面对的压力,恐怕就会小很多吧?”
松田阵平思索了一阵,眉目间忽然漫上了一抹肃然的神色。
“——hagi……你还记不记得,前段时间,公安那帮讨厌的家伙、从我们两个的手里把那个投毒致邻居一家五口全数死亡的疯子带走的事?”
萩原研二一怔过后,很快点头:“因为对这件事稍微有点在意的关系,所以在那之后,我专门打听了一下那起案子的消息。”
深紫色的眸子缓缓眯起,萩原研二原本轻快的嗓音,很快便带上了一抹沉重的意味。
“那名投毒犯……他死了。”
“……死了?”松田阵平微微一愣,随即眉心紧锁,“怎么死的?”
“根据我掌握的情报来看,他在被公安带走之后、意外夺枪逃离。在一番追逐之后,公安顺利在郊外的某栋废弃大楼的天台将人擒获。”
“但,就在公安准备押送那名犯人返回警察厅的时候,那几名公安警察开的车,忽然之间就发生了爆炸。好消息是,那几名公安警察无一伤亡,但——坏消息是,那名犯人死在了那场爆炸里。”
萩原研二的眼底划过一抹深思。
“原本我只以为是那名投毒犯穷途末路、想要跟追捕自己的公安警察做最后一搏,但……”
“经过刚才的事情之后——小阵平,你觉得,那个死掉的投毒犯,有没有可能是黑衣组织的成员?”
“而……那家伙之所以会在抓捕途中死亡,很可能就是组织卧底在警视厅里的某个人,不希望警方从那名投毒犯的嘴里、撬出任何跟组织有关的情报,所以安排的一场灭口行动呢?”
松田阵平:“!”
仿佛一瞬间被醍醐灌顶,松田阵平原本纷乱无序的思路,立刻就变得清晰了起来:“——如果真像你说的这样,hagi……那么,我们完全可以以这件事为突破口、去深挖高津悠马那家伙在警视厅里经手过的事件!那家伙既然能被送进组织卧底这么多年,他帮组织做过的事,恐怕绝对不止那一件!”
点了点头,萩原研二望着近在咫尺的警视厅大楼,深吸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我们需要尽快把那个卧底从警视厅内清理出去。这样一来,小矢目那边,也许就能有更多的操作空间来应对这次危机了。”
“走吧,小阵平~”他微微回眸,微笑着冲自家幼驯染伸出一只手,“——可不能让如此信任我们的小矢目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