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他回来的第三天晚上,看着墙上一格一格顺时针弹动的指针、听着寂静的安全屋里只有月食啃咬木质磨牙玩具发出的咔嚓咔嚓声,矢目久司的面上惯常的冷淡神色变得更加漠然。
滴答……
滴答……
哒——
时针与分针在夜色中重迭到一处。
——午夜12:00了。
原本充盈的耐心彻底宣布告罄,矢目久司眸色微沉,按亮了自己的手机屏幕,很快拨出了一串号码。
无人接听。
“……”
一直到任务前夕都还联络不上自己的搭档……如果因为这个原因被朗姆抓到把柄、塞进审讯室里,甚至于是被琴酒组里的狙击手当场处决,矢目久司感觉自己就算是死,也都不会瞑目的。
似乎是感觉到了主人低沉的情绪,原本好好趴在客厅地板上啃咬自己玩具的月食,忽然“腾”地一下站起身,哒哒哒地一溜小跑,很快便跳上了沙发,把自己毛茸茸的脑袋瓜轻轻搭在了主人的大腿上。
“呜……”
体型硕大的伯恩山犬,从喉咙深处轻轻挤出了一声软绵绵的咕哝声。
用柔软的下巴蹭了蹭主人的大腿,月食黑润润的眼睛往上、一眨不眨地紧盯着矢目久司的面容,嘴角咧开,露出个甜度爆表的小狗微笑。
有那么一瞬间,看着趴在自己腿上、看起来懂事又乖巧的月食,矢目久司感觉到一阵老怀甚慰。
捧着爱犬的脑袋瓜狠狠亲了一口,矢目久司十分感动、但还是推开了毛茸茸的小狗。
“——天气已经很热了。”
看着月食湿润明亮的圆眼睛,矢目久司再一次婉拒了爱犬主动凑过来的贴贴,面无表情道:“你的毛太厚了,靠在一起真的很热。”
虽然不太能理解主人在讲什么,但月食却能清楚地感受到对方身上传达出的拒绝意味,于是有些失望地呜咽了一声,垂头丧气地又趴回了自己的小窝里,咔嚓咔嚓继续啃着自己的木质小鱼。
看着那条已经被啃得坑坑洼洼、距离光荣下岗已然不远的木头小鱼,再看看月食那副兴致勃勃啃小鱼的模样,哪怕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久,矢目久司依然感觉自己不是很能适应这一幕。
——有时候,跟松田警官做朋友,矢目久司真的会感觉到很无助。
是的,那条小鱼,其实是松田阵平选好材料之后、亲手雕刻出来,准备送给刚刚被噶完铃铛的零酱当做“去势礼物”的。
然而……
由于他在雕刻的过程中完全忘记参考萩原零的体型,并且采用的木料也是很实诚的实木,所以最后出来的成品,几乎要比身材娇小的萩原零大上整整两圈。
——那种体积的实木小鱼的重量,萩原零哪怕是使出吃奶的劲,都完全扒拉不动……
原本松田阵平是打算把它切开重做的,但,自从认识了矢目久司家里的大狗子之后,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非吵吵说什么这是“松田叔叔给月食的见面礼”,隔天就打车把木质小鱼送到矢目久司常去的那家绿屋咖啡厅,先斩后奏,打电话通知月食的监护人过去领取。
这很难评。
当天,一脸懵逼的矢目久司顶着咖啡厅里客人们齐刷刷的注视、费劲巴拉地把那条鱼搬进自己车里时,是真的很想报警。
……
等一下——
薄绿色的眸子微微眯起,矢目久司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
——绿屋咖啡厅……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波本之前打工的地方吧?松田警官怎么会知道那里、还一副和老板很是相熟的模样?
回忆起上次在雨山公寓时、三人之间莫名和谐融洽的气场,矢目久司的眼底飞快地浮出了一抹深色。
短暂思索之后,矢目久司按亮手机,再一次拨出了一个号码。
这一次,他拨打的电话很快被人接通了。
“喂……”
慵懒磁性的嗓音里夹杂着浓浓的睡意,尾音也被声音的主人拖得很长,松田阵平迷迷糊糊地趴在枕头上、将手机贴到耳畔:“……又要出现场吗?我马上就过去……”
“是我,阵平。”
电话那头的呼吸声稍微一顿。
过了一会儿,松田阵平稍微清醒了一些的声音再次传来:“啊——这么晚给我打电话,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矢目?”
还不等矢目久司开口,他紧跟着就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整个人的睡意瞬间便全部被驱散了开去,瞬间从床上弹了起来。
“——你这家伙该不会又碰到什么案子了吧?专程打电话给我……该不会是爆炸案吧??炸弹不会拆吗?你再坚持一下,我马上去叫hagi——”
“不是啦,阵平,”声线温雅平静,矢目久司轻声道,“我没有遇见任何麻烦哦……不过,确实是想拜托你帮个忙。”
“?”松田阵平一愣,原本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也停顿了一拍,“……什么事?很要紧吗?”
矢目久司注视着仍在不断顺时针转动的钟表指针,对电话里温声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和研二,你们似乎和我的室友安室透关系还不错?”
“……”
“——是这样的,”哪怕没有听到电话那头给出任何答复,矢目久司却也依旧没有表露出半点急躁,温声继续道,“他的同事似乎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需要马上见到他,但我现在一时联系不上他,所以想来问问你们,看看你们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找到他。”
“……同事?”电话那头,松田阵平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开口反问道,“既然你认识安室那家伙的同事,那为什么不找他们询问安室的近况、却是转而来找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