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一下,矢目先生!”有些急切地打断了矢目久司的话,小仓警官茫然地挠了挠自己的脑阔,“按照你的说法,死者咽喉部位的两枚小洞其实是土屋直子在对方死后用缝针刺出的……那么,那枚破坏了死者遗体、沾染了死者血液的缝针,现在在什么地方呢?”
望向面如死灰的土屋直子,矢目久司平静地翻开了那只普拉达手袋的磁吸翻盖。
“——没发现吗,小仓警官?土屋小姐似乎对于自己的这只手袋,格外在意呢,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想要下意识去抓自己的手袋。”
当着土屋直子的面,矢目久司将指尖轻轻落在了装有磁铁的、手袋的磁吸翻盖处,缓缓摸索了起来。
片刻后。
指尖微顿,矢目久司很快抬起了手,将手递向台桌对面、那名一脸神游天外状态的小警察。
——在他捏在一起的食指和拇指中间,轻轻捏着一根银光闪闪的、尾端有着正常穿线针眼的钢针。
“用手袋翻盖处的磁铁吸附住钢针、想要以此蒙混过警察的搜查……真是差一点就被你骗过去了呢,土屋小姐~”
第 255 章
沉默地注视着浑身形容狼狈、再无一丝矜贵风度可言, 在登别警方的押解下踉踉跄跄被推出标本展厅的土屋直子,出神了好一会儿后,矢目久司这才淡淡地收回目光, 将那本先前被自己抽出的养生书, 又重新合拢、放回书架之中。
警察们来去匆匆,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着喜悦和轻松。现场很快被还原,痕迹固定线和物证标识牌被一一撤走。
这座寂寞的标本展厅, 终究重新回到了一切还没发生时的样子。
被摆在展台之中的动物标本们,睁着一双双由彩色玻璃烧制而成的无神眼珠,就这样静静注视着这场闹剧落下帷幕。
一切都仿佛依稀如昨。
一切又似乎已经物是人非。
哪怕身影已经消失在大门之外、淹没在那片郁郁葱葱的森林之中, 土屋直子那凄厉的悲鸣声,却依旧能清晰地传入展厅中的矢目久司的耳畔。
矢目久司的心里,忽然就产生了一丝迷茫。
——她为什么会哭呢?
是在忏悔吗?还是在宣泄自己的愤怒和不甘?又或者说……她只是在试图用示弱的姿态,来博取警察的怜悯之情呢?
可是……
如果受害人的眼泪无法打动施暴者的话,那么施暴者,又凭什么以为自己的眼泪能够打动警察呢?
从很久以前好像就是这样。
每一次案件的完结,都伴随着一阵痛彻心扉、撕心裂肺的哭声。
曾经的矢目久司觉得遗憾、觉得惋惜, 但现在的他心头却只有疲惫。
罪恶仿佛扎根人间的野草,哪怕暂时销声匿迹,但只要被爱憎贪枉的毒火一点, 就会在瞬息间烧遍山野林沼。
警察已经撤走了,但是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还没回来。
矢目久司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但一直没见有人回来, 手机也一直没接到电话。
即使已经快到盛夏了,湖心岛的夜风依旧有些刺骨。
拢了拢围巾, 矢目久司转过身,重新走回了那件狭小但温暖的休息室内, 准备坐在那里面等两位警官好友来接自己。
进门的时候,看清坐在木椅上的模糊人影时,矢目久司微微愣了一下。
“……水无?”咔哒一声,矢目久司按亮了室内的电灯,“原来你还没走啊——任务不要紧吗?”
水无怜奈很快站起身。
“抱歉,冰酒,今天的事给您添麻烦了……”
矢目久司摇了摇头,将那支得自对方的袖珍小手/枪,从自己的马甲内袋里取出,重新还给了水无怜奈。
“——我记得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在长野那边常驻吧。今天会来这里,是有什么任务吗?”
水无怜奈低下头,语气里带了一丝沮丧和忐忑:“我是来找火作谷俊、想找他合作,借他的走私线,帮组织往东京方面输送一批军火……”
眸光微顿,矢目久司语气莫名地重复了一遍。
“军火?”
“是的……”小心地觑了一眼矢目久司的脸色,水无怜奈尽可能谨慎地组织着自己的措辞,“我现在被调到琴酒手下工作了。前些日子,琴酒大人要求我想办法弄一批MAC-10式冲/锋枪、还有几支火炮筒……”
哦,琴酒啊,那没事……
“——等一下、火炮筒??”
虽然同样很难理解琴酒为什么会下达如此令人费解的命令,但水无怜奈还是点了点头。
“是的,除了这些之外,琴酒大人还要了一些其他的武器。”
矢目久司:“……?”
他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无语凝噎了好半天后,矢目久司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十分之谨慎地出声询问道。
“琴酒……他有告诉你,他要拿这些东西做什么吗?”
——自己只是出门度个假的功夫啊?
搞这么强的火力装备,琴酒这是要去端掉皇居吗??
略微思索后,水无怜奈摇了摇头:“没有,琴酒大人只是要求我在十天后、警视厅选考之前,把东西顺利输送进东京,就只是这样而已。”
十天后……?
眨了眨眼,像是想起了什么,矢目久司的眸光很快变得幽深了一些。
“那么……今天的案件,你有掺和进去吗?”
水无怜奈立刻摇头否认:“跟我没关系的——我原本跟火作谷俊联系好、会在今天下午三点半的样子来这里找他面谈,但是等我进入我们约定好的水生态展区之后,就发现他已经躺在那里、停止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