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
看着动作别扭地脱掉外衣、准备给自己更换药品和绷带的矢目久司,安室透下意识想要上前帮忙,然而下一秒,就看到某个显眼包小狗又开始忙碌了。
——月食从电视柜下面拱出了一个医疗箱,然后推搡着医疗箱、乖乖回到矢目久司的身边,站直身子,充当自家主人充满感情的靠背,以及丢垃圾的工具狗。
……该夸它至少知道不可以用嘴碰医疗箱吗?
内心毫无波动地,安室透接过月食叼过来的垃圾袋,冲着矢目久司沉稳地点了点头:“我出去一下。”
“等等——”
心下一喜,安室透故作平静地转过身,一脸疑惑地看向矢目久司:“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矢目君?”
刚换好新绷带的矢目久司系上衬衫纽扣,指了指自己身边、正扑腾扑腾摇着尾巴的某位月食小朋友:“带它出去散散步吧——记得不要去有泥浆的地方。”
安室透:“……”
下颌肌肉几经绷紧,安室透很勉强地扬起了一抹微笑。
“好的……”
——确认了,这个家已经不再需要他了。
看着自家贤惠室友出门时、那道沮丧到差点灰掉的背影,以及跟在安室透腿边、高兴到尾巴差点摇成螺旋桨的小月食的背影,一头雾水地,矢目久司迟缓地眨了眨眼睛。
这是……怎么了?
总感觉,安室君好像快要哭出来了一样呢……
远程指导自家几个不省心的部下处理完工作,矢目久司关掉电脑前,看了一眼时间。
——已经过12点了。
这都出门三个多小时了,月食和安室君这是上哪野去了?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来?
出事应该是不可能会出事的……毕竟,真要说出事的话,总觉得,他们两个一起出门,会出事的应该是胆大包天到对他俩下手的歹徒才对吧……
犹豫了一下,矢目久司站起身,随便从衣帽间里拎了条围巾戴上,也没穿外套,拿上钥匙,就这样出了门。
循着公寓楼外的小径找了很久,一直走到稍微有些气喘、腰腹间的伤口也稍微有些抽痛后,矢目久司这才听见了一连串亢奋的犬吠。
“……”
他的心里忽然就涌上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紧走几步,循着犬吠声传来的方向找去,很快,矢目久司就看见了三道、不,五道熟悉的身影。
“……”
原本仓促往前的脚步,转瞬间凝固在了原地。
沉默了半晌后,矢目久司默默转身,想要悄无声息地溜走——
“矢目君!”
“小矢目!”
“汪汪——!!”
“喵~”
……被发现了。
几乎很是惊恐地,矢目久司想要拔腿就跑,但他忽略了自己腰间那尚未结痂的伤口。
下一秒,一股恐怖的泥腥味、伴随着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
晚安,这个世界:)
五分钟后。
三个人齐心协力,这才用矢目久司的新围巾,把滚得一身是泥浆子的月食五花大绑、捆成了一个丑了吧唧的大肉粽。
月食的旁边,某只觉醒了奶牛猫基因的挖煤工也被它爸爸的外套裹成了一团、拎在手里,可怜兮兮地“喵喵”叫着。
心力交瘁地,摸了摸痛失围巾的颈侧,矢目久司看向三个同样满身泥浆的青年。
“……怎么回事?”
分明语气里不带任何责怪的意味,但三个人还是不约而同地缩了缩脖子。
三人一犬一猫,用同款做错事一样的表情,一起眼巴巴地望着矢目久司。
“……”
半是无奈半是好笑地,矢目久司往后退了一步,拉远了跟这帮泥塑大猩猩的距离。
“你们这是……返祖了吗?”
——有时候,一个人出门是真的很无助……
早知道就不该出来找狗……
这下好了。
看了眼自己被萩原零蹭上泥浆的黑衬衣,再看看自己那条不幸阵亡的、漂亮的青灰色围巾,矢目久司感觉自己的太阳穴都开始微微钝痛起来。
三个人打了一阵眼神官司,你推我搡了半天,终于,松田阵平两眼一闭,往前走了一步,超大声地嚎了一嗓子。
“——抱歉!是我没看好萩原零!”
“……?”
迎着小矢目充满疑问的眼神,萩原研二硬着头皮,冲小伙伴露出一个干巴巴的笑:“那个……小矢目,你别生气哈……”
“事情是这样的……”
表情从一开始的狐疑,到迷惑,再到最后的无语,矢目久司只用了不到两分钟。
“……所以。”
看了看被捆成粽子、但那双黑润润的狗狗眼还在一眨不眨地望向自己的,露出标准的小狗微笑的月食,矢目久司哽咽了一下,沉凝道:“是萩原零先跳出阵平的怀里、扑上来给了月食一拳,然后月食就挣开了安室君手里的牵引绳,冲过去追着萩原零满公园跑,最后两只一起跳进泥塘里打了个滚,被你们三个齐心协力捞上来的?”
安室透都不敢去看矢目久司的眼睛——明明出门前还跟自家上司保证过,说绝对不会带月食去泥地里的……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的眼神也来回游移着,看天看地,就是不敢去看自家小伙伴的脸色。
……天知道这条名叫月食的狗力气有多大。
他们俩刚看到月食冲过来追猫的时候,还吓了一大跳,生怕对方伤害到萩原零,于是连忙扑上去拽牵引绳,结果猝不及防之下,两个大男人根本就拽不住绳子,最后跟着一猫一狗一起滚进了泥塘子里,还是自家怨种同期下水,把他们四个一起捞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