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先生是……?”
虽然是疑问句,但绿川盛望向自家上司的眼睛里却满是问号。
——您怎么把他带回来了?!
矢目久司也很无语, 伸出舌尖舔掉黏在唇边的蛋挞皮碎屑,回了个半月眼。
——不知道啊,他自己跟回来的……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 桑村周也那仿佛有点缺心眼的欢快嗓音在两人身侧冒了出来:“我、是目老师的幼驯染!是被邀请回来过夜的!”
“过、过夜?!”
绿川盛当场瞳孔地震,看向矢目久司的眼神中充满了痛心疾首,以及某种不具名的震撼。
“嗯嗯!”
丝毫没有察觉自己说出了怎样惊世骇俗的话,桑村周也一口吞掉了自己盘子里的小蛋挞,眼神一转,盯上了矢目久司捏在手上、吃剩一半的蛋挞:“是吃不完了吗,目老师?我非常愿意对你伸出帮助!”
目老师、目老师已经呆住了。
目光所及是部下大惊失色的表情, 耳边喋喋不休的是某个罪魁祸首毫无所觉的唠叨,有一个瞬间,矢目久司想从衣兜里掏出潘诺给他补充的纽扣炸弹, 三个人连同这间安全屋一起告别人世。
嗅着不断从额发和围巾上传来的某种焦糊味,矢目久司沉默着,目光放空, 仿佛变成了一座不会说话的雕像。
在经历了最初的惊愕过后,绿川盛很快意识到了不对劲。
“幼驯染吗……”他打量了一眼桑村周也眼角的细纹, “恕我直言,您与矢目君的年纪, 相差得似乎有些大吧?”
桑村周也眨了眨眼:“噢——我想起来了!目老师好像是有提过的,我们不是幼驯染!是——”
“好友?”
“对、是的!就是这个!”他一脸敬仰地看向绿川盛,“你好智慧哦!你还真是一个博学多识的帅气太太,就和目老师一样!请问我可以怎么称呼你呢?这对我来说非常重要!请告诉我!”
绿川盛瞥了一眼矢目久司,没有说话,只是面色冷淡地倒了杯大麦茶,轻轻推到了矢目久司的面前。
“噢噢——是冷酷型帅哥吗?我知道的,最近的女孩子们中非常流行这样的喜好!真不愧是你啊,智慧的太太!”
仿佛看不懂人眼色一样,桑村周也的话一旦开了头,就不会轻易结束。
绿川盛的表情没有变,但身周越来越浓烈的冷意却直接将矢目久司从自己的世界惊醒。
“……够了。”
有些心累地,终于从自闭中回过神来的矢目久司出言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他看向绿川盛:“绿川,这位是桑村先生,来我们这里借宿一晚,一会儿吃完早饭会离开。”
绿川盛温顺地点了一下头,虽然表情仍旧冷冷的,但说出的话却很是贴心:“我知道了,稍后我会负责准备早餐。”
——果然,不愧是苏格兰啊,这样的反应还真是靠谱。换成潘诺或者马提尼,这会儿恐怕已经在叫嚣着让不速之客滚出这里了吧……
矢目久司又将目光转向桑村周也,忍耐着掏炸弹的冲动,尽量温和地说:“吃完早餐就早些回去吧,桑村先生,我记得你下午的时候有说过,你的文件还没有看完呢。”
“哦,那个不重要,”也不知道是真听不懂矢目久司赶人的意思,还是假装不懂,桑村周也干脆把鼻梁上被烟雾燎黑了一块的金边镜摘了下来,随手插进了胸口的口袋里,大手一挥,豪气道,“我支付了秘书很大工资,我相信他可以替我完成这些!”
眼巴巴地偷瞄了一眼沉默寡言的猫眼青年,再看看自己盘子里仅剩的蛋挞皮的碎块,忍耐着舔盘子的冲动,桑村周也乖巧举手:“请问我还可以在这里吃午餐和晚餐吗?我会支付报酬的!事实上,如果做饭技艺如此精彩的绿川老师愿意留在我身边的话,目老师,我想我们的合作还可以再谈!”
微微一愣,矢目久司皱眉拒绝:“恕难从命,桑村先生。我们只是在长野暂居,很快要返回总部。”
“那么,你们的总部是——?”
眼眸有些危险地眯起,矢目久司语气里带了一丝莫名的意味。
“桑村先生……好奇心太重,有时候并不是什么好事啊。”
桑村周也摆了摆手:“没有别的意思啦我就是!我是想说,你们如果常住的地方离长野不算太远的话,我可以把公司搬过去的——这样是不是我就可以经常留宿目老师和绿川老师家啦?我还可以吃到绿川老师做的点心吗?”他眼巴巴地瞅着绿川盛,眼睛里满是诚恳和渴望。
“?”
矢目久司和绿川盛对视一眼,缓缓地,打出了一个问号。
“……这么随便的吗?”没忍住,矢目久司弯着半月眼,半是无语,半是心累地吐槽。
“不随便、不随便!”桑村周也嘻嘻地笑,“长野实在太偏僻了,也没什么好玩的,这里的吃腻了全部东西!要不是有诸伏警官在,导致这里十分太平,我已经早就想要搬走了!”
“哎,对了!”他突然像是想起来了什么,“我记得目老师说过,你是居住在东京对吧?那么,你们总部公司也开业在东京是吗?”
眸色骤然深沉,矢目久司转过视线:“绿川,桑村先生的蛋挞吃完了。我记得冰箱里面蛋挞液还有一些,再去烤几个……回神了,绿川。”
“又是这副表情——你最近似乎有什么心事。”
绿川盛眨了一下眼睛,下意识的,在唇边牵起一抹不符合苏格兰人设的温柔微笑:“——啊、抱歉……刚才在思考早餐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