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这么紧张啊?
矢目久司微微眯了眯眸子,薄绿色的眼里掠过一丝兴味。
伴随着喉结上下滚动, 敏感的皮肤蹭过被掩埋在围巾之下的金属制choker,一道温雅柔和的嗓音在空旷的检查室里轻轻回荡。
“——新人?”
肩膀猛的哆嗦了一下,山本医生将头埋得更低:“是、是的!冰酒大人!”
哦呀。
矢目久司稍微从担架车上撑起了一点身子, 饶有兴致地问:“马提尼让你来的?”
山本医生深深埋着头,没有吱声。
“看来不是……”整理了下颈间在方才混乱中被扯歪的蓝黑色围巾,矢目久司语气异常肯定,一语便道破了真相,“那么,就是波本了。”
“——那家伙的人脉,出人意料地很广啊。”
一声状似无意的感叹, 冷不防自薄绿眸色的青年唇边溢出。
话音刚落,几乎是下意识地,山本医生身体猛地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大颗大颗的冷汗瞬间浸透了背心,湿冷粘腻的布料紧紧扒在脊背之上,给人带来一阵不寒而栗的悚然错觉。
沉默之中, 好像有什么危险的气机在不断蔓延。
“嗒嗒、嗒……”
上下齿列磕碰发出的怪异声响,忽然在这间小小的检查室里响起。
眼瞅着人吓得都快说不出话了, 矢目久司最后给围巾打了个结,略感无趣地冲对方摆了摆手:“这里不需要你了, 去吧,把我的体检材料准备好——具体的波本应该都跟你说过,应该不需要我再赘述吧?”
山本医生的尾音颤的厉害,却还是拼命将腰背往下压,有些语无伦次地应道:“好的、好的……我这就去!我明白该怎么做……您放心!”
目送着对方一溜烟蹿出了放射科监察室的大门,矢目久司想了想,从大衣兜里摸出了手机,右手指尖在键盘上飞快弹动。
【中原先生,我这边遇到了一点意外,软体开发的工作恐怕需要暂停几天。近期你可以不必再去那个训练场了。——冰酒】
随后,他略微沉吟,打开了琴酒的邮箱。
【住院了,无心工作。你要是着急就让伏特加自己上。——冰酒】
几乎就在下一秒,新邮件提示音响了起来。
【?——琴酒】
正在矢目久司打字想简单说明下情况的时候,手机再次振动。
来电显示——Gin。
竟是琴酒直接拨了电话过来。
“怎么回事?”冰冷低沉的嗓音自电话那头传来,与此同时,还伴随着一道有些模糊的惨叫声和求饶声,“这个软体很重要。冰酒,你最好不是在——”
“你不信?还是说……没我不行啊?”
琴酒在电话里嗤笑了一声,压低嗓门,恶劣的语气不加丝毫掩饰:“你还真是恶心啊,冰酒。我快要吐了。”
“那你胃还挺不好的,要不要也来做个检查?”语气不紧不慢的,矢目久司凉凉地低笑一声,“你不相信?我现在人就在医院。怎么样,要看检查报告吗?或者我开个发票传给你?”
“——说起来,这个算是病假吧?相关费用组织应该是会给报销的,没错吧?”
略微沉吟了片刻,矢目久司继续悠悠道:“琴酒,我记得之前听马提尼提过,他以前在后勤组干活的时候,可没少收到过你养那台保时捷的报销单。听起来,你好像对报销这块很拿手,那我这次的——”
嘟嘟——
电话里传来一阵忙音。
望着屏幕自动熄灭的手机,矢目久司闷闷地笑了一声。
既然医生是自己人,那么这些检查也就没什么必要做了,矢目久司索性从——
……等一下。
盯着手腕上存在感极强的的两对银镯子,矢目久司原本平静无波的表情开始逐渐变化。
他尝试打开手机给可靠的部下波本拨过去,按了半天却没有任何反应。正在疑惑之际,矢目久司微微偏过脑袋,仔细一看——
得。
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
矢目久司那双春湖一样的薄绿眸子里,缓缓地、缓缓地失去了焦距。
——————
顶着走在潮流尖端的海胆头、穿着一身淳朴而富有复古气息的、某高专特供立领阔腿裤制服,面色冷峻的海胆头少年单手紧握着手机,面上神情阴沉到了极点。
“特级咒物……”
抬起眼帘环视了医院的走廊一圈,他冷着脸低咒了一声。
“可恶、明明已经过了午夜,这间医院里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在到处游荡……!”
再次与一个拄着拐杖、胳膊上吊着绷带的病人擦肩而过,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机。
倏忽间,一道浑黑的怪诞身影在他脚边一闪而过,蜿蜒着,在其身后留下了一滩幽紫色的腥臭液体。
‘……好痛啊……好痛啊……被、被切开了……呃、好痛……!’
阴森而满含着怨气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回荡在这处略显狭窄的走廊里。
海胆头少年眉目间霜色更浓。
“居然会有这种等级的家伙,看来那个东西,果然还在这里吗……”
正在沉思之间,忽然,一阵急促的金属敲击声,带着一股子莫名的节奏感,冷不丁地闯入了他的感知范围中。
笃、笃、笃——!
笃……笃……笃……
笃、笃、笃——!
海胆头少年微微一怔。
或许是哪个无聊的病人的恶作剧呢?面无表情地,他尝试将这个声音抛诸脑后,继续专心地循着诅咒的气息在走廊之中搜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