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了,在未来一段时间里,他要放弃烤小饼干这个临时爱好。
——太堕落了, 景光。
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山不来就我,我还不能去就山?
苏格兰拎起靠在客厅墙角的贝斯包,想了想, 又给自己扣了顶鸭舌帽,稍微遮了下眼下那道弧度看上去有些惊险的伤疤,然后快速出了门。
————————
降谷零摸了摸自己眼下、那一对就算是在深肤色下也格外醒目的黑眼圈, 深切地意识到,如果组织一时半会儿垮不了台的话, 自己可能就要先一步猝死殉职了。
他这一个月来,差不多每天都只睡了三个小时。
……不, 当然不是为了打工。他倒还不至于如此舍本逐末。
事情的起因,还要从一个月前那次十亿日元勒索案说起。
那天上午,他按照冰酒的指示,开车撞上了一辆警备车。当时他并不知道车上都有谁,快速给自家部下发了条简讯让对方赶紧过来救人后,就快速离开了车祸现场。
直到他的部下风见裕也发来消息,告诉他,差点被他创扁的警备车上,坐着他曾经的冤种同期萩原研二之后,降谷零的心态就有些不淡定了。
他在“冰酒知道了”和“一切只是巧合”之间来回横跳。
就在他坐在街边长椅上、脑子里一片混乱的时候,一个有着一双湛蓝色清澈双眼的小少年不知道从哪钻了出来,满脸好奇地望着他。
“——不知道什么啊?”
“大哥哥,你说的那个‘披着一身无害伪装的恶魔’,指的是谁啊?”
他在σw.zλ.原地愣了足有一分钟。
一分钟后,他听着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跳声,不着痕迹地缓缓松开了扣在腰间左/轮扳机上的手指。
眉眼瞬间阴沉下来,安室透咬着牙,猛地一把提起小孩的衣领,凑近对方,从齿缝间逼出一句恶狠狠的威胁:“臭小鬼,不想死的话就赶紧滚开!”
看着少年瞬间呆住的表情,他冷笑着露出标准的波本颜:“知道太多对你可没好处——回家玩泥巴去吧!”
一挥手臂,身材矮小的少年就被他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少年似乎有些愤愤的,瞪着他看了一会儿,却又因为他那一脸鲜明的恶意犹疑着,过了半晌,才一脸不甘不愿地小跑着离开了。
安室透舒了一口气。
这会儿已经快到中午了,过分绚目的阳光晃得他有些眼晕。安室透瞥了一眼面前一片虚无的空气,站起身,拍了拍大衣上不存在灰尘,转身往安全屋的方向走去。
据他所知,他的便宜上司,冰酒,这会儿估计还在据点里勤勤恳恳为这次的行动作报告呢。
正好。
安室透回到安全屋后,先回了自己的房间,检查了一圈确定没有监听装置后,给房门上了锁。
下一刻,金发深肤的青年一下子将自己摔到了床上,脱力般地闭上眼,将手背贴在了额头处。
房间里一片令人喘不过气的死寂。
就这样呆了好一会儿,他这才抹了把脸,动作有些迟缓地撑起身,重新振作起精神,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面前的虚空。
一块只有他可见的光屏弹了出来。
安室透戳了一下官方区里新的标红贴子。
【浅野别墅区の惊魂半小时·特别篇·上】
二十分钟后,降谷零关掉了贴子,眼里飞快闪过一抹不敢置信,然后很快化作深沉的痛色。
——在这之前,他完全没有把半个月前冰酒交代的新任务,跟这次对方让他开车撞警备车的事联系到一起。
他始终以为这次,只是个突发任务而已。
降谷零看着漫画末尾闭眼躺在病床上、面色虚弱的萩原研二,心里划过一抹深深的后怕。
如果没有这一场冰酒精心策划的车祸……
如果冰酒没有阻止他原本准备直接撞死对方的计划……
如果他曾经的好友,那位在自己的道路上一往无前、闪闪发光的爆处组王牌之一的萩原研二,顺利抵达了排爆现场……
如果没有冰酒的干预。
那枚出自潘诺之手的炸弹会爆炸的,绝对。
降谷零不敢去赌那个万一。
然后,这个承载着他曾经的理想、在警察这条路上坚定不移走下去的半长发青年,或许就将在一声震动东京的巨大爆鸣后,成为一张永恒微笑着的黑白相片。
成为,他的共同亲友们心里,永远的痛。
光是想到这个可能性,降谷零就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大脑似乎在某一个瞬间停止了思考。
那种事……
那种事……
他的指尖克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
“还没到那一步……”
降谷零喃喃着,勉力想把自己从那片名为绝望的沼泽里拖出来。
他的目光划过光屏,在那抹刺眼的鲜红标题上停顿片刻,然后落到隔壁的闲聊灌水区。
他竭力控制着不听使唤的食指,伸手点了一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仰天嚎叫)(抓住树藤荡来荡去)(拍打胸脯)(在地上狂奔)(摔倒)(爬起来继续狂奔)]
[啊啊啊啊啊救救救我不行了!!吸氧机!吸氧机在哪里——(扭曲蠕动)(阴暗爬行)]
[……楼上两位姐妹,你们的精神状态,真的没事吗?(猫猫呆滞)]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我又可以了家人们我支棱起来了!这波!这波是拯救hagi大作战大成功!黑西装、永远收不到回复的简讯、横跨四年的追思——!消失了!!!!(语无伦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