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用什么来证明自己，他跟着走进去，看着女子清瘦高挑的背影，紧握双拳，忐忑问：“那…我从今往后还能跟在姬副将的身边一起学武吗？”
“随你。”
对方放下手中的盔甲，转身视线平淡的瞥他一眼。
女人淡淡的一句话，却让少年的脸上浮现了一抹灿烂的笑容，他高兴地点头，道：“谢谢姬副将！”
而对方只是瞥眸望来一眼便收回了，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高兴，“若是无事，就出去吧。”
少年回神，憨笑道：“哦，好，好的…属下这就走。”
之后军中的流言依旧，但大家却从未见到少年从姬婕的身边离开过，慢慢地，流言自然也就都消失了。
后来边疆战事告急，魏越泽只能匆匆带上所有军队赶往边疆征战。
这是少年第一次出征打仗，也是第一次与他崇拜之人一起并肩作战，少年感到无比的兴奋和激动。
死在这场战争里的士兵有很多，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一向战无不胜的姬副将竟然死在了这次的战场上。
但所有人都知道，姬副将不是战败而死，而是为了救将军以身挡箭。
少年站在战场上杀敌回头那道身影倒下的时候，心尖都在发颤，嘶吼一声朝她奔来。
姬婕被魏越泽抱在怀中，嘴角的鲜血格外的刺眼，以及身上不停流着血的伤口。
少年拼尽全力才来到她的身边，疯了一下想将姬婕从魏越泽的怀中抢过来，却被身旁的几个士兵擒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姬婕气息渐渐微弱地倒在魏越泽的怀中。
她死抓着魏越泽的衣服，不停地让魏越泽发誓要在她死后好好对她姐姐，魏越泽满眼通红，想让姬婕先不要说话他带她去找军中大夫，可姬婕只要魏越泽的承诺，他没有办法只能边哭着便点头发誓。
听到魏越泽的发誓后，姬婕才缓缓松开了抓着他衣服的手，然后艰难转头看到了一旁被擒住无法动弹，眼睛却通红蓄着泪水仿佛要疯了似的少年。
姬婕看了他两眼，动了动唇瓣，声音渐弱。
她对他道：“我好像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看上去很虚弱，眼皮子半耷拉着，好似随时都能闭上眼睛，再也醒不过来似的。
被擒住的少年看到这一幕，无助的哭泣，他疯狂地挣扎着，朝女人道：“季凯峰，我的名字叫季凯峰！”
可魏越泽怀中的人已经闭上眼睛，失去了呼吸，没人知道她究竟有没有听到少年的话。
魏越泽伤心无比，抱着姬婕的尸体离开了战场，而被擒住的少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自己越来越远。
直到他们彻底离开，他才被放开。
少年颓唐又空洞地跪在地上，仿佛天都塌了一般，失了魂。
他忽然拿起地上的剑，嘶吼一声冲向了战场，不要命似的见人就砍。
他不记得自己杀了多少人，他只记得穿过敌军重围的他出来时，浑身已经满是伤口。
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他的最大限度了。
长剑从少年的手中掉落，他吐了口血，趴倒在地，那双眼睛变得无神灰暗，直到失去所有的光亮。
姬副将……
少年也随他心中的神一起陨落长眠于此。
—
—
姬婕很少做梦，更没有梦到过关于以前的事情，这是她几百年来做的第一个关于以前的梦。
而且在这个梦里，姬婕梦到了一个她遗忘许久的人。
……季凯峰
其实当初她听见他的名字了，只是时间过得太久，她已经忘了罢了。
如今通过昨晚做的梦，姬婕才忽然想起那时常跟在自己身边的少年叫什么名字。
而姬婕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一直在她身边的季凯峰竟然就是当时军营中的那个少年。
“姬婕！”
刚想起来季凯峰，季凯峰便从门外走了进来，他满脸都带着笑，来到姬婕的面前，掌心摸了摸她的脸颊，“你醒了啊。我刚从汶陵殿上下来，虞蓁托我给你带了点她和王上一起做的奶糕想给你尝尝。你看要不要尝尝？”
姬婕没说话，只抬头沉默地看着他。
女人的沉默让季凯峰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难道他又做错了什么惹姬婕生气了吗？
季凯峰绞尽脑汁想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结结巴巴道：“姬婕，你、你别生，我不该在前两天和虞蓁拌嘴，把虞蓁弄得不开心了…我现在就去和她道歉，你别生气好不好？”
对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见此，季凯峰心里一咯噔，难道不是因为这个？
季凯峰又挠着头，呐呐道：“我…我也不该和虞蓁抢吃的…”
姬婕：“……”
“还有什么？”看着一脸局促的青年，姬婕面无表情问。
对方的低气压一瞬间就杀过来了，差点让季凯峰窒息，虽然他没有呼吸。
季凯峰低头老实道歉，声音很小，“昨晚…昨晚也不该一直闹你的…我以为你也很喜欢，对不起……”
“……”
姬婕差点没绷住脸上的表情，她并不打算和这傻子继续这个话题，只道：“为什么你从不跟我说你就是那个人？”
季凯峰顿了下，他抬头视线怔然地看着姬婕。
姬婕：“我听到了…当时你的名字。”
“……”
眼前高大的青年听到她这话，眼眶倏地间就泛红了，他紧抿着唇瓣，低声道：“我以为…你没听见……”也早就将他忘了。
“对不起。”
姬婕垂眸，暂且先不说其他，的确是她将他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