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贼！”老聂下颚恢复，听到朱瞻基得话，立即对朱瞻基怒目而视，不过眼中的恐惧慌乱同样也是丝毫掩饰不住。
毕竟诏狱的生活，锦衣卫的手段，在大明说是人尽皆知也不为过，向来能在锦衣卫的手段下不开口的人也只有一类人，那就是死人。
这也是这次行刺朱瞻基之前，他们这些人提前准备了毒药的原因。
但是老聂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嘴里的毒药还没来得及使用，居然就被眼前这个他刺杀的目标发现，还让人从他嘴里抢了出来。
对于死亡，他并不恐惧，但是就像朱瞻基说的，有的人不怕死，但是求死不能却才是最让崩溃的。
老聂此时心中已经再也没了最初的淡定，此时他满心想的都是如何自杀，否则落在了锦衣卫手里，他几乎不用想也能知道自己的结局。
“看来你还没死心！”朱瞻基将老聂的表情看在眼里，笑道：“你现在是不是想着怎么继续自杀？嗯，咬舌自尽？”
老聂刚刚咬住的舌头的动作一顿，就见朱瞻基淡淡摇了摇头道：“我可以提醒你一下，咬舌自尽只不过是让你多增加几分痛苦罢了，你既然是刺客，想必也应该知道一些死士的训练方法，从小就会刺聋双耳，然后割掉舌头，所以由此可知，就算是你把舌头咬烂也不会死掉的。”
老聂：“………”
老聂闻言沉默，死死咬着牙，一言不发。
“看来你现在应该已经想明白了！”见老聂不说话了，朱瞻基这才点点头，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坐在椅子上道：“那么现在应该是可以交谈了，还是刚刚的那个话题，你来刺杀我，应该是我爷爷杀了你满门，看你的年纪，今年应该不到二十，你的身手不错，应该是为了报仇，特意经过训练，还有你的同伴，看得出来你们当时被杀的人也不少，所以才出现了这么有组织有规模的训练刺杀，这么一推论的话，那么真相就很简单了，你应该就是那些所谓的靖难遗孤了吧？”
“你………你……”
老聂看向朱瞻基的目光再也不复之前的桀骜，他感觉自己的想法在眼前这个狗贼朱棣的孙子面前简直毫无遮拦。
他的一举一动似乎都被对方提前知晓，他看向朱瞻基的目光也忍不住带着几分惊恐，张了张嘴，明明已经重新合上的下颚，此时却是怎么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看来我的猜测是对的了。”
朱瞻基笑笑，这时眼见另外一边锦衣卫那边正好处理好路人筛选的事情，就要过来，朱瞻基一边让亲卫军的人将其拦住，一边继续看向眼前的老聂道：
“你们既然是那什么靖难遗孤的话，恨我们一家倒也勉强说的通了，不过我有些想不通的是，你们怎么会想到要刺杀我的？讲道理来说，你们不更应该去刺杀我爷爷吗？毕竟就算你们刺杀了我，我爷爷也还有好几个其他的孙子，不说我二叔三叔了，就我爹也还有几个其他的儿子，所以你们刺杀我的事情，这件事情应该背后还有其他人指使对吧？”
朱瞻基身子微微往后靠了靠，双手合在身前，淡淡的看向老聂，不容置疑的道：“说吧，指使你们的人是谁？又或者说你知道多少，都给我说出来！”
“否则后果你是知道的，锦衣卫的人现在就被我的人拦在外面，你一但落到了他们的手里，结果不用我说，想必你也知道。”
“当然……你也可以指望着这次背后指使你们的人，去把你从诏狱里救出来，或者更大的可能是帮你解脱。”
“噗通………”
朱瞻基话语刚落，老聂终于再也忍不住恐惧，几个亲卫军的士兵没有扶住，直接跪在了地上。
他心里防线已经彻底崩溃，眼见那边锦衣卫正在和朱瞻基的亲卫军交涉，老聂立即道：“我可以把你想知道的都说出来，但是我有一个要求，你必须保证之后我的安全，不会落在锦衣卫手里，同时………”
说着话，老聂一顿，然后看向周围还没来得及处理的老铁以及老范的尸体，道：“同时你必须把我这些兄弟的尸体全部厚葬！”
“要求不是太离谱！”朱瞻基闻言，笑着点点头，然后道：“你的条件我答应了，只要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你这些同伙的尸体，我会让我的人全部妥善处理，至于你………”
朱瞻基稍稍想了想，然后道：“我不仅可以保你安全，不会落在锦衣卫手里，我还可以给你一些富贵，嗯，现在就先说说这次背后指使你们的人是谁吧？”
听到朱瞻基的话，老聂精神一松，略微纠结迟疑半响后道：“我并不知道这次背后指使我们的人真实身份………”
朱瞻基眉头微皱。
见状，老聂立即补充道：“我的身份太低，这次背后指使我们刺杀你的人，并不是我能接触到的，我们也只是听从上面的命令行事，不过这次刺杀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们明明可以刺杀狗……刺杀你爷爷，但是上面的人却偏偏让我们刺杀你，所以这次行动前，私下里我们也有过猜测，老铁………”
老聂说着话看向为了刺杀朱瞻基，用身体挡住亲卫军刺刀，给他推开路的老铁尸体，眼中闪过一丝悲痛愧疚，随即咬牙道：“老铁认为是我们中间出了叛徒，因为我们刺杀的事情，明明策划的极为严密，但从一开始就已经被锦衣卫得知，这件事情肯定是有人告密才是，而且这人身份还不低。”
“但是老铁不知道的是，这次刺杀的安排对接，从一开始就是我在和上面的人全权对接，下面的人也只是在刺杀已经开始之后才得到了一些消息，许多人甚至已经行动后都不知道这次的目标是你，如果说只是我们出了叛徒，那么我们或许连这次刺杀的策划都不会有，就已经被抓了才对。”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这次的刺杀，上面的人本来就是在让我们送死，而且这个背后指使我们的人，虽然我不知道具体的身份，但是我却知道，他绝对是朝廷的人，同时身份也很高！”
“所以你也不知道具体的是谁喏！”朱瞻基闻言有些失望。
他心里其实是有些猜测的，不过猜测毕竟只是猜测，如果没有一点点证据，多少会显得不那么可靠，不过显然眼前的这个刺客，能知道的太少了，当然也不排除老聂是故意在隐藏没说。
不过朱瞻基直觉上感觉，老聂应该是没有说谎的。
老聂摇了摇头，他确实没有欺骗朱瞻基，这次背后指使他们的人隐藏的太好，如果他真的知道身份的话，他也绝对不会有任何隐瞒的。
因为相比眼前的朱瞻基，他心里其实对这次指使他们刺杀的人更加痛恨。
毕竟朱瞻基只是她们刺杀的目标，天然是和他们敌对的，但是这次背后指使他们的人，却是真的在让他们送死。
老铁死了，老范也死了，这次刺杀朱瞻基的差不多四百多人，仅仅是一次刺杀就死的干干净净，要说不恨自然是不可能的。
毕竟按照他们这么多人，已经潜伏进了应天城，只要找到机会，绝对是有可能真的刺杀掉朱棣的。
但是现在偏偏不仅被人派来刺杀了有些无关紧要的朱瞻基不说，甚至他们刚行动，上面的人就直接把他们的行踪告诉了锦衣卫。
朱瞻基见老聂也说不出个什么，心里有些无语，想了想问道：“你既然不知道这次背后指使你们的人是谁，但是你上面的人，你应该清楚是谁吧？”
“知……知道……”老聂闻言稍显犹豫，然后咬牙道：“负责应天城事宜的人姓孙，就在南街开了一家古董行！”
“姓孙？古董行？”朱瞻基闻言脸上露出几分错愕，忍不住眨了眨眼睛，下意识问道：“你说的人可是叫孙禹，然后他还有一个女儿，叫孙若微？”
“孙禹？孙若微？”老聂有些奇怪的看向朱瞻基，有些不明所以，道：“他的具体名字我不知晓，只知道旁人叫他孙掌柜，当年靖难之后，他便一直潜伏在应天城，不过似乎是因为早年受过伤，孙掌柜一生并未娶妻，并没有什么儿女，也没有叫什么孙若微的女儿！”
“咳咳……还好，还好，剧情没偏………”朱瞻基心中连叫几声侥幸，他是真怕剧情陡然给他转个弯，直接架空变同人，否则到时候可就有的说了。
朱瞻基没再机会老聂，直接看向旁边的亲卫军道：“安排几个人，按照他说的，去把那个孙掌柜给我抓了……”
说完，朱瞻基微微一顿，想了想后道：“抓了之后，直接交给锦衣卫！”
“是，殿下！”锦衣卫闻言毫不犹豫，立即按照朱瞻基的命令，开始行事。
跪在地上的老聂心中有些疑惑，看着几个远去的亲卫军士兵，忍不住问道：“你不打算亲自审问孙掌柜？”
他看的出来，眼前这个狗贼朱棣的孙子，应该是知道很多事情，甚至可能那个他也只是隐隐有所察觉的背后指使之人，这位太孙心里似乎也是有些猜测的。
但是同时，也是因此，他也更加疑惑，在他看来，朱瞻基这个时候应该直接就把孙掌柜抓起来自己审问才对，这样子一来，以刚刚这位太孙的手段，他并不觉得那个孙掌柜能熬的过。
到时候一切的真相必然大白天下，背后之人浮出水面，如此一来，他这次倒戈投降，虽然愧对了和他一起的这些兄弟，但是如果能把背后的人揪出来，也算是为这帮兄弟报了仇。
“我为什么要审问他？”朱瞻基瞥了一眼老聂，对于这个所知甚少的刺客，他心里不是怎么满意，道：“你觉得我问出来后，就能替你们报仇了，还是说，你觉得这个孙掌柜就算是交代了，他交代的就一定是真的了？”
说罢，朱瞻基就起身向马车走去，老聂见状顿时一急，连忙喊道：“那我怎么办？”
“放心，本殿下说话算数！”朱瞻基听到老聂喊，脚步停了下来，转过身道：“我之后会让人把你安排在亲卫军的军营里，之后可能还需要你配合，你在我亲卫军的军营里等消息就成！”
“至于你的同伴，自然会有人给他们处理后事！”
说完，朱瞻基也不理会脸上表情一松的老聂，直接转身上了马车。
老聂这人留着说不定还有些用处，朱瞻基本来也没打算杀掉这货。
毕竟靖难遗孤他还是挺感兴趣的，特别是据说他爷爷现在用来盖印的玉玺貌似都是仿制品，据说真品就在建文手里。
这消息真假不好说，毕竟真正的传国玉玺失传是很早之前就有的事情了，至少从唐朝之后，所有皇帝用的玉玺，都差不多应该是属于仿制品。
就算是建文手里的玉玺是真的，那应该也是后人仿制，不过虽然是仿制，但是多少也有些正统性的含义在里面，自家爷爷或许应该是感兴趣的。
毕竟为了证明自己是正统这件事情上，自家那位爷爷虽然嘴上自己一口一个反贼的说自己，但是实际行动上绝对是最积极的。
老聂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在靖难遗孤里面地位似乎不怎么高，但毕竟身份在哪里，作为建文的臣子，哪怕建文为了自身安危，不会轻易暴露，这些所谓的靖难遗孤也肯定有机会接触到建文才是。
“也不知道老爷子知不知道这些刺客的身份？”朱瞻基心中若有所思。
刺杀的后续事情不用朱瞻基理会，朱瞻基也没去见锦衣卫的人，这些事情全部都交给了亲卫军的人负责。
朱瞻基只留下了五十个亲卫军的人负责继续护卫，剩下的人一部分派去护送李刚回军营接受治疗，一部分人则跟着锦衣卫处理后面的首尾。
接下来的路倒是安稳了下来，马车顺利回到太子府的时候，时间也差不多快到了天黑的时候。
朱瞻基这边刚下车，就发现自家老爹已经在前院里早早的等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