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燧听见朱高炽的话,一把拉住朱高炽,就要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老大,你也别管老二糊涂不糊涂了,赶紧和我一起去看看,先把老二劝下来再说吧!”
朱高燧心里也是真的着急,倒不是他有多在意朱高煦,他以前虽然自诩汉王党,两人好的也跟穿一条裤子似的,但是要说关系真有多好,自然也是不可能,否则之前也不会说撕破脸就撕破脸了!
只是朱高燧很明白,老二这次要真的倒霉了,他的日子同样也不会好过,这问题同样也是出在这个汉王党上。
到时候老爷子真把老二怎么样了,他这个以前和老二穿一条裤子的“汉王党”还能有什么好不成?
牵连几乎是必然的,甚至搞不好老爷子牵怒下,就得和朱高煦落得一个同样的下场。
所以朱高燧心里怕也是真的怕了,他从来就没觉得原来和老二站的近了,会是这么的凶险?
朱高炽被朱高燧拉着走,这让他本就肥胖的身体,立即有些遭不住,立即就喊道:“老三,我知道你急,但是你先别急,我也急,你等我让人安排一辆马车行不行?”
朱瞻基在一旁,也是有些心疼自家傻爹,开口道:“三叔,二叔灵堂都摆好了,你们要去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了,我爹他腿脚也没你灵便,慢点去也没什么!”
朱高燧现在可以不在乎朱高炽的想法,但是不能不在乎朱瞻基的想法。
他知道朱高炽这个当大哥的,不会和两个弟弟生气,所以这个叫做可以欺之以方。
但是面对朱瞻基的要求却不行,他心里已经打定主意站在朱高炽和朱瞻基这一方,朱瞻基的态度就很重要了,而且他和朱瞻基斗了这么多年,也知道这个大侄子是个记仇的,他可不想大腿没抱上,反倒是先被朱瞻基给记小本本了。
所以听到朱瞻基的话,他脚步也是立即一停,就道:“大侄子说的是,是我太着急了。”
说完,他又看向朱高炽道:“大哥,你也不用准备马车了,我来的时候就是坐的马车,你和我坐一辆马车去就行了!”
朱高炽也就是刚刚被拉着急了一下,害怕被拉到,心里对这事儿也没在意,同时也是真的担心朱高煦,闻言就道:“那行,老三,咱就坐你的马车去!”
说罢,他当先就要往外走去,朱高燧也是下意识跟上,不过朱高炽刚走两步,又突然停了下来,然后一转头看向还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的朱瞻基就道:“走啊,你还愣着干嘛?”
“呃?”朱瞻基被自家老爹的话说的愣了一下,随即指了指自己道:“爹,你说我啊?”
“不是说你我说谁?这里除了你三叔还有其他人吗?”朱高炽不满的看了一眼朱瞻基道:“你说你这孩子,平日里机灵的很,怎么今天就这么木楞?”
这话显然有报复朱瞻基刚刚不理会他喊的事情。
不过朱瞻基也不在乎,摇了摇头就道:“爹,你和三叔去就好了,我去干什么?”
朱瞻基是真不想去,虽然汉王府现在肯定有热闹看,但是朱瞻基也不是什么喜欢凑热闹的人。
而且最主要的是如果可以,他其实真的想让自家爷爷干脆直接给这位好二叔毒酒,白绫什么的直接都赐了得了。
否则有了今天这么一档子事儿,搞不好尝到拿捏朱棣的甜头,知道朱棣不会把他怎么样的朱高煦,以后说不得还会给自己加更多的戏!
这对朱瞻基来说,自然算不得什么好事了,所以干脆眼不见为净。
话落,朱瞻基接着就道:“而且,爹,我下午还要去亲卫军的军营,和他们说北伐阅兵的事情,哪有功夫跟你们去?”
“哎,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去你那什么亲卫军营干什么?”朱高炽也是急,说话有点带气道:“你二叔再这么闹下去,怕是整个大明都不得安宁了,还什么北伐阅兵不阅兵的?朝堂不稳,你爷爷拿什么北伐?”
说完,朱高炽也不顾朱瞻基什么反应,拉着朱瞻基的手,就往外走。
朱高炽想的很明白,朱高燧有一句话说的很对,老爷子在气头上的时候,现在整个大明也就只有朱瞻基这个皇太孙能在老爷子面前说的上话。
朱高炽不求把朱瞻基带去汉王府后,朱瞻基能解决汉王府的事情,他是想把朱瞻基带在身边,万一朱棣这边朱高煦的事情气昏了头,真让人送来了什么毒酒白绫的,他也好让朱瞻基去找老爷子劝一下。
朱瞻基被自家老爹拉着,其实要挣脱倒也不难,但是朱瞻基也怕伤到自家这傻爹,因此也只能无奈让他就这么拉着上了朱高燧的马车。
说起来朱瞻基倒也是第一次坐自家这位三叔的马车,装饰的倒并不怎么华丽,甚至比起这位三叔的身份来说,可以说的上是低调了。
不过想到这位三叔老六的为人,倒也不是太难理解。
太子府东宫离汉王府倒也不远,马车速度虽然比不上骑马,但也就是十来分钟就到了。
汉王府,朱瞻基不是第一次来了,之前就还因为意外,导致汉王府一座院子被拆了,到现在应天府还流传着他朱瞻基怒拆汉王府的传说。
不过和之前来的汉王府不同,今天的汉王府处处都充斥着一股子诡异。
大白天的,汉王府堂皇的大门就已经挂满了缟素,白色素带随风飘荡,王府的大门前,一群守卫的亲卫也是各个披麻戴孝,而汉王府内,也是隐隐传出阵阵哀悼的哀乐,以及哭丧之声。
只不过与里面的动静不同,外面的这群披麻戴孝的亲卫,那脸上的表情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有人似乎想笑,但是又不敢笑,不仅不敢笑不说,甚至还要被逼着装出一副哀痛的表情,然后两种复杂冲突的情绪一集中,一群人立即就像是带上了一张痛苦面具似的。
朱高炽毕竟是太子,身为储君,地位摆在这里,所以一下马车,这些护卫也不敢怠慢,立即上前行了大礼,只不过朱高炽显然没心情和这些人拉扯什么。
只是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直接向汉王府里面走了去。
这些护卫对此也不敢拦着,或者也可能是本就得了知会,朱高炽,朱高燧以及朱瞻基三人倒是一路的畅通无阻。
很快就穿过汉王府的前院,然后到了正堂,一路上汉王府已经布满了缟素,显然装样子归装样子,朱高煦的命令下,汉王府的人也不敢怠慢,这缟素从外到里,布置的也是极为肃穆。
而从汉王府的大门开始,沿着道路两侧,一群群汉王府的丫鬟下人则直接沿道跪了好几排,看到朱高炽一行人进来,立即就开始嚎啕大哭起来,只不过显然一个个演技也不怎么样,也就只是干嚎没有半点眼泪不说。
朱瞻基甚至还看到人群里有几个年纪不大的丫鬟,甚至还在笑,只不过笑声混在哭声里,不仅丝毫听不出来,甚至连哭声都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这也幸亏不是大晚上的,不然陡然被这么又哭又笑的声音一招呼,非得吓出什么毛病不可。
不过即使如此,朱高炽也被这群人哭的有些不耐,太子的威仪一摆,直接就呵斥道:“哭什么哭?你们主子还没死呢,赶紧给我把东西收了!”
朱高炽毕竟是太子,身份摆在这里,这一呵斥,周围的哭声立即就收了不少,只不过显然也没人敢听命的去把东西收了。
不过朱高炽也没在意,他只是被这些人哭的心烦,见哭声收了一些,他则直接就向正堂里面走去。
此时的正堂,早就已经被布置成了正式的灵堂。
披麻戴孝的人跪了一地,有汉王府的下人丫鬟,也有管事,以及汉王府的女眷以及朱高煦的子女之类的。
门口也有专门的迎接之人,是带头的是汉王世子朱瞻壑,这位汉王世子在后世名声不大,但其实年纪却几乎和朱瞻基相仿,甚至后世还有认为朱瞻壑才是皇长孙的说法,实则其实也就比朱瞻基小一个来月。
不过这位汉王世子的命却不怎么好,都说他朱瞻基短命,这位汉王世子的命却更短,永乐二年被册封的汉王世子,但是永乐十九年还未来得及袭封,就及早的去世了,汉王世子的头衔也直接落在了自己弟弟头上,不过当然他弟弟也没袭封汉王就是了。
朱高炽,朱高燧,以及朱瞻基三人一进来,一群汉王府的女眷,或是嫡子嫡女,庶子庶女的,就在汉王世子朱瞻壑的带领下,就那么往地上一跪,然后三人进一个,这些人就磕一个。
这个就叫做孝谢礼!
本来以汉王的身份地位,就算是真的是朱高煦的丧事,自然也不可能让这些人来做孝谢礼的,一般应该都是一些下人也就代替了,就算是不是下人,最多也就是弯个腰就差不多了,整个大明,也没几个人能承的起这群王子皇孙的跪拜。
不过显然,朱高煦今天是把戏直接就做全了。
不仅让自己的一群儿子女儿妻啊妾啊的全部跪了出来做孝谢礼,一旁甚至还早就准备好了的纸钱什么的,更是直接就撒的满天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