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突然跟她搭话,也不是因为过了十一年突然很想跟她兄妹之间亲近一下,只是暂时需要用到她而已。
即便如此,绪方梨枝也没有拒绝的打算。
因为…她偷偷瞄了一眼地上。
妈妈把所有东西都放得凌乱不堪,所以五条悟为了拿出处理伤口所需要的几样药品,就不得不把整个医药箱的所有东西都拿出来,挨个在里面找才行。
而在绪方梨枝眼里看来,那就是地板上面几乎堆满了药。
一个、两个、三个…绪方梨枝在数到第七个之后,有些不忍心的闭上了双眼,心里面想着到底是有多严重的伤啊?
她以前也在学校挨过打,不敢告诉老师,就只能够自己晚上偷偷去医务室包扎,她差不多知道受伤需要的药是哪些——绷带、双氧水、消毒用的酒精和一些消炎药,但是在地上的肯定已经超过这个数量了。
五条悟原来伤得这么重的吗?
她又看着被丢弃在一旁的红色的绷带。
绪方梨枝基本上算是一个比较善良的女孩,在天/主/教学校里面上学,不管那些大人们创立这所学校的目的究竟是不是让她们作为新娘嫁出去,起码她接受的的确就是【要仁慈待人】的教育。
跟学姐一起的黑弥撒小团体里的确会说各种各样亵渎的话。不过绪方梨枝基本上都把这些当成念台词,没有真正的往心里面去。
如果说能够帮上别人的忙,她自己也会感觉到挺开心的,所以没有什么抗拒的心理。
而且。她想,“我会帮右手不能够动的你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之前她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五条悟微微睁大眼睛,露出了相当诧异的神情。
好像根本就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样。
这个笨蛋,他以为利用别人利用得这么厉害,别人就不会看出来吗?
还说什么‘明天出去玩…’,一个人受了伤待在家里面,爸爸妈妈都不在,没人陪着能去哪里玩?肯定只能去医院…难怪爸爸这么急着把自己叫回来。应该就是想让自己照顾他吧。
这个人明明是哥哥吧?
这么想着,绪方梨枝叹了口气,“总之我明天会陪你一起去医院复查的。”
她对五条悟点头,然后半跪下身,非常利索的把地上散落一地的药品挨个收进医药箱里。
五条悟看着她的动作,觉得这孩子的家务水平比妈妈要强多了。
啪嗒把箱子合上的声音,绪方梨枝站起来,把箱子抱在胸前,穿袜子的脚在地上无声的踩着,她把医药箱放了回去然后又回来。
五条悟途中根本不敢抬头看——抬头就是长筒袜和绪方梨枝短裤下的大腿,最后绪方梨枝的脚步在他面前停顿,好几秒钟都没走开。
五条悟战战兢兢往上看。
却发现她看着他,好像要说些什么的样子。
但是在对上视线之后,她又不高兴的抿了抿嘴唇,抛下他回房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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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自己指出目的后,哥哥莫名其妙的陷入低头沉思状态,好像是在反思自己。
绪方梨枝把医药箱放好回来的时候在他面前停了一下,也在犹豫要不要把话说开,但是五条悟过了好几秒才抬头看她,眼睛从下而上望,一片蔚蓝,一点坏心思都没有,全然信任她的样子。
绪方梨枝恍惚间觉得自己面前坐着一只白色的受伤大猫猫,瞬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觉得这种苦肉计太过分了!搞得自己接下来怎么样都没法指责他,只好逃跑了。
这个人明明是哥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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绪方梨枝的房门在他面前合上。
严丝合缝,五条悟望了好几秒钟,那扇门都没有再打开的意思。
随后他又在原地坐了好几分钟,之前生锈了的脑袋开始运转,并且理解了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
最后五条悟只能够发出这样子的声音。
他低下头来看着右手。被绪方梨枝认为像是残废一样动不了的右手。
并且绪方梨枝不是为了跟他一起出去玩,而单纯是为了帮助【右手不能够动】的他回医院复查,才同意跟他一起出去的。
目的算是达成了,可是他又想到绪方梨枝最后看着自己,那种抿着嘴唇不太高兴的表情,头又痛了起来。
这到底是福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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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第二天还是普普通通的跟绪方梨枝一起去医院了。也找不到什么拒绝的理由。
到了医院,好死不死,过来帮他包扎的护士小姐是之前在病房给他换绷带的那位,看到新崩裂的伤口,又被当着妹妹的面被训斥了一通,大意就是【虽然知道你想自/杀(这也是青春期的通病)但既然没有死,就应该好好爱护身体啊】
‘你看看你的手成什么样子了?是大地震之后的关东吗?’之类的。
把五条悟训得抬不起头来。
也真的很想大声反驳她,‘我当时有很认真的在自/杀,只不过世界意识怎么样都不肯让我死(脱离幻境)所以给我强行塞了回来而已啊’
但是绪方梨枝就在旁边,他怎么样都说不出口。
最后被狠狠的训斥了一通,带着包扎得出乎意料精巧的右手走出来。其他的倒是没说些什么,只是说回去多吃点消炎药之类的。
出来之后两个人静静地沿着医院的走廊走。
绪方梨枝好像对于医院的消毒水味道不太适应的样子,这让五条悟感觉到有些新鲜——毕竟再之后,就是绪方梨枝对医院的消毒水味道习以为常,而他刚一进来就开始皱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