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痛不痒,五条悟想,只是觉得她的脚和力气都好小哦。
真正要到上台的时候,原本以为会出问题的是绪方梨枝,结果雷鬼头一直到上台的前十分钟,都还被各种各样的熟人(大多也是那种举足轻重,能够在谷歌上有专门百科的人物)围着,脱不开身。
最后终于跑过来,脸上甚至有热情粉丝留下的口红印。
五条悟看着,半点都不羡慕。
不说他作为绪方梨枝的监护人(虽然他自己不太愿意,但在世俗评价中,估计是很让人羡慕的职业),单说他刚刚看到的口红印的主人——红色比基尼,古铜色肌肤,肌肉板结的身体,在肌肤上厚厚抹了一层油,分不清男女的人物。五条悟也是半点都不敢羡慕的。
但从循声望过去的绪方梨枝的视角来看,就只能够看见五条悟怔怔望着雷鬼头脸颊上的口红印,好像自己也很想要一个一样。
她在旁边歪了歪头。
然后在旁边红色女人的询问声中,从梳妆台前精准捞起一只口红。
绪方梨枝对着镜子弯下腰,细细的眯着眼睛,把口红涂到自己的嘴唇上面。
上场的选手肯定都是要化妆的,但绪方梨枝有呼吸道疾病,谁也不知道吸入粉末会对她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所以说粉底肯定不能上。
香水也不行。“会呕吐。”五条悟说。他见过妹妹跪在垃圾桶旁边边吐边哭的惨状。
不过她倒是没有对别人化妆与否说些什么。
红色女人一如既往在脸上涂厚厚的妆容,雷鬼头表示不需要这些,而五条悟也完全不感兴趣,导致一个队伍里面三人素面朝天。
但现在她细细的往嘴唇上面涂口红,看样子应该之前就做过——大概是在学校里面的叛逆产物吧。
油彩在她的嘴唇上面覆盖了一层,看上去像是果汁或者粘粘的糖浆。让人莫名其妙的盯着,感觉喉头发紧。
绪方梨枝做完这一切就把口红的盖子旋好,放回梳妆台上,然后看着五条悟。
“……”
她好像想说什么,但这个时候舞台上的灯光刚好改变,音乐的序曲也已经播放,是该上台的时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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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演出是和之前的每一个人都截然不同的。五条悟莫名其妙的相信这一点。
在那个别墅已经演奏过了无数次,当时自己或多或少觉得‘哎,感觉还不错嘛,’但跟别人一对比,就感觉到不只是这样。
“完全是两个世界。”
证据就是在第一个鼓点炸响的时候,评委们因为太多摇滚乐轰炸而麻木的神经瞬间绷紧,一个两个的全部抬起眼睛,死死盯着舞台上面看。
绪方梨枝站在他旁边,而五条悟的腹部及更下方几乎隐没在舞台阴影处,算得上是两个不太起眼的区域。
处于最前端的是红色女人,她是主唱。
而在她旁边,雷鬼头拿着贝斯。
因为乐器本身的限制,雷鬼头只能起配角作用,但他的表现力,和本身举足轻重的地位,就已经能够吸引别人的注意力。
但是一旦开始弹奏,听众莫名其妙的会被吉他声吸引。
绪方梨枝的右手依旧几乎无法动弹。她自己创作的曲子能够有效规避掉这一点,雷鬼头选中的那些曲子,也能或多或少的用其他人把她应该承担的部分给带过去。
但这绝不意味她是乐队的累赘。
恰恰相反,宛如断臂维纳斯具有美感一样,绪方梨枝即便三根手指无法动弹,也能弹奏出跟所有人都截然不同的旋律。
——完全是魔力,也许正因为这是幻境。而绪方梨枝更是泡沫一般很快就会破碎的美丽幻想,所以这种奇迹才被允许在她的身上成立。
先是下方的评委,再到挤在前面的外国嬉皮士——艺术无国界,而伟大音乐的共通性在于,不管是不是使用这个语言,也不管是否对这方面精通,只要是人类,就会感觉到美。
先是他们被折服,再到那些真正是这次海滩音乐节的主角,那些把头发染成乱七八糟颜色,充斥着个性的摇滚青年们都怔怔抬起眼睛来,脚上不自觉的打着节拍,口中也莫名其妙的哼出了明明只演奏过一次,高/潮段却好像已经在脑中回响的乐曲。
演出曲目一共有5首,借着雷鬼头的影响力,他们能够拿到的演出时长算是比较多的。
前面4首耳熟能详,即便有一首是雷鬼头新拿出来的,也不过是把之前所做歌进行了一个再改编——而最后一首《Phil》,对于整个世界来说都是崭新的。
旋律。弹奏的方式,甚至连绪方梨枝轻微的呼吸声都融合到了一起,变成席卷整个海洋的大旋风。
每个人都无可抑制的被卷了进去,而在这个时候,下方人潮涌动,绪方梨枝不知为何,眼睛稍微抬起来了一点,仿佛被某个余光中的小点吸引。
而在她此时视线正前方,在下方被彩色灯光染红,摇摇晃晃为她们着迷的人群之中,有一个少女正奋力从中挤出来,试图挤到舞台的最前方。
摇滚节的灯光主要照在舞台上,间或有七彩光柱像一把大剑一样直直刺穿人群,但那也只是瞬间的事。
头顶倒是有一整片夜空,但即便距离都市已经有相当一段距离,现代污染还是让夜空几乎看不见星星。
在这样子的照明程度上下,在这样子疯狂摇摆的人群中,照理来说是无法看见那个拨开人群往舞台走的少女的。
但是绪方梨枝的视线像是被吸引了一样,紧紧盯着那个从人群中破开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