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绪方梨枝在里面待了好几分钟都没有什么反应,他这才想起来被子对比绪方梨枝的体型来说算是大的——她瘦得可怕,又有呼吸道疾病,估计耗费不了多少氧气。
该不会这家伙能够在这里待一年吧…?
这么想,他又在外面拼命的开始了游说。
说到差不多第十几分钟的时候,绪方梨枝终于把被子给掀起来了,露出脸来。
因为在里面一直闷着,脸红红的,头发也有点湿了,贴在她的脸颊上面。
她往旁边偏,把嘴轻轻张开来喘口气,然后不太高兴的问他,说“你这么执着让我去比赛,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因为钱吗?”
五条悟自己也在思考答案。
最主观的说是要钱,但是如果单纯的想要钱的话,什么方法都可以,未必要执着于比赛。
就算要参加比赛,他一个人去也无所谓,有着那首曲子和名贵的乐器,基本上已经可以说处于不败之地了,太宰治之前特地的提出要两个人参赛,估计就是为了让妹妹上场吧。
太宰治也说过希望能够让这次比赛成为绪方梨枝解开心结的契机。
但是现在五条悟自己也开始茫然了——解开心结又能够怎么样呢?
绪方梨枝基本上是为了钢琴而生的,她有双甚至连自己洗衣服都不被允许的娇贵双手。但是在那次的事件之后…不管是断指事件也好,还是失败的演奏会也好,也可能是所有的东西叠加在一起,反正绪方梨枝没有办法再演奏了。
在那之后她的人生也显而易见的灰白了,然后就一直把自己锁在房间里面。
可是在第一周目,她弹奏乐曲的时候,表情中难得感觉出了一点笑意。
在前几天的那场房间演奏会,她也给了他世界级交响乐团都没能够做到的那种宏大演出。
如果这一次能够让绪方梨枝解开心结的话,不异于是在她一直昏暗着,关着窗帘的房间里面洒下阳光。
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五条悟心里面想。
电影里面,一旦解开心结之后,绪方梨枝自然就可以走上光辉之路,几年后就等着站在维也纳的金色大剧场里面进行个人独奏吧。
但是绪方梨枝的生命只剩下三个月了,甚至都不到。
这种时候把阴暗的她从她的安全小屋里面揪出来,让她暴露在阳光之下,让她看到希望同时再告诉她‘唉呀,你能够走的阳光大道,只有短短的这么三个月不到哦’
那不是比之前残忍多了吗?
五条悟最后决定按照更加现实的层面去说服她。
他觉得绪方梨枝应该缺乏那种理解事情的感性,只能够用现实层面的物质去说服她。
对躺在床上等待他的回答,眼睛已经显得有些暗淡的绪方梨枝,他说“主要是因为我们没有钱了,我需要你。”
“……”
“你的钢琴不是弹得很好吗?”五条悟说“那吉他也不会差吧。”
“就是因为需要用钱,所以才…”
他这么说完之后,绪方梨枝的表情就彻底空白了。
她最讨厌的事情就是这个——爸爸以前也总是为了金钱而让她去演奏。
说完之后,绪方梨枝直接把被子从自己的身上掀开,从床上跳下来。
她连再一次把自己缩进被子里面逃避都不愿意了,只是单纯的不想跟五条悟共处一室。
她的脚在碰触到地面的时候有一些虚浮,而在脚上面的身体则摇晃了一下,但她还是往房间的外面走。
这十几天里面绪方梨枝都缩在房间里面,因为外面的世界对于她来说无异于猛毒。
她讨厌见到任何陌生人,但是现在她更加无法忍受跟五条悟共处一室。
五条悟愣愣的站在那里,目送着绪方梨枝的背影,她走路的脚步很轻,并且也有些不自然,像是行走在地上无法振翅飞翔的小鸟。
一直到绪方梨枝已经走到快门口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跑上去抓住。
绪方梨枝的手已经碰到门把手了,她稍微动了一动自己被抓住的手臂,让他放开。
根本没有放,五条悟依旧抓着她,但是力道比之前轻了一点——不过她还是没有办法挣脱。
他有一种预感,如果这时候让绪方梨枝离开了房间,房门一旦关上,两个人的关系就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
他茫然的在房间里面环视一圈,想要知道在短短的几分钟里面,事情是如何变成现在这样子的。
直到他的余光瞄到了被丢弃在旁边的钢琴板。
他想到了之前绪方梨枝占据它的时候,跟他说过的话。
【总而言之先给我用,到时候你想要什么东西我也会给你的。】
“对,就是这个。”
他的手又稍微握紧了一下。
“就是什么?”绪方梨枝转过头来看他,表情不耐烦。
五条悟盯着她,眼睛闪闪发亮,是终于发现打开宝库钥匙的大海盗。
他说“就是你的双手,作为钢琴板的代价,把你的手借给我,直到取得音乐大赛的优胜为止。”
他这么说的时候耍弄了一个小技巧,那就是如果这次绪方梨枝无法取得优胜的话,她还得继续跟他产生联系,直到下一次比赛优胜为止。
而听到这句话之后,绪方梨枝则重新把头给转了过去。
她一开始沉默的吓人。整个房间里面的空气都好像变得沉重下来,静静地往下坠。
到了后来她的肩膀开始抖动。
五条悟被吓到了,以为她是不是哭了,就慌里慌张的把她的手放开,想要转到正面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