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挂掉电话的时候看了看旁边的绪方梨枝。
她头发似乎滴水滴得差不多了,白大褂背后一大片被水染成深色,依旧里面不穿衣服。
转过头过去看她的时候,绪方梨枝也没有什么样的反应。
他自顾自的打开旅行包在里面翻找,最后问她,“你要穿衣服吗?”
这句话是废话,他刚刚问出来就把一个黑色的东西丢过去。
绪方梨枝被击中,愣了几秒钟,才慢慢的把那个衣服给摊开。
“……”
然后嫌恶的皱起了眉。
那是她以前的校服。
在几年前会被认为是超级名门女子学校。
不过现在穿出去…不认识的人还好,认识的人估计会用相当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她用手捏着那个,就像是捏着垃圾一样,然后迅速往旁边一丢。
校服软塌塌的压在地毯上面,接下来就悄无声息了。
那样子简直像是被丢弃的动物尸体。
五条悟心里面想还挺挑的。
幸好他之前出来的时候,从她衣柜里面洗劫的不是一点半点。
虽然说怎么看那些衣服都不像是能穿的样子…
他又从里面找出了一个黑色的,重新丢过去一次。
这次绪方梨枝好像提前就有了防备一样,悄悄把身体往旁边挪了一下,看着那个衣服轻飘飘的落到她旁边的床上。
她的眼神细细的打量了那个材质,重新在面前摊开。
然后哦了一声,慢慢把白大褂给脱下来,也不在乎有没有人在看,就把那个黑色的裙子给穿上了。
裙子没有什么其她的装饰,倒是在胸前开了一个深深的v字口,如果放到普通人身上应该会被称为性感,但是在怎么样都没有发育的绪方梨枝身上,只能够称为有个性,或者说时尚。
她把裙子穿上,从床上跳下来,跑出了房间。
五条悟迟疑的目送着她的背影,心里想她刚刚跑的时候手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不知道的人应该会觉得她手上戴了什么戒指或者手环,但实际上只不过是之前挥拳打镜子留下来的玻璃渣还嵌在里面而已。
如果再这样子过一个晚上,估计又得像上回一样住院。
这么想,他却没有什么要追她的打算。
他自顾自的打开电视又看了几十分钟,然后爬进了被子里面,关灯闭上眼睛,准备睡觉了。
不管怎么说,他又不是她爹,之前照顾的已经够仁至义尽的了。
“……”
半小时后,五条悟烦躁的从床上起身,盯着对面的油画好几分钟,打开床边的噪音机,换了个方向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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绪方梨枝从房间里面跑出去,是因为听见了学姐的声音。
但是她一出房门就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倒没有后悔,只是觉得害怕。
严格来说,绪方梨枝讨厌一切密闭空间。
而两边没有开口,狭长的走廊总是让她有种嫌恶感。
但是要忍耐。要忍耐。
这么想着,她的手轻轻捏着自己腰间的一小片布料。
往前走的时候,一个身着高档西装的叔叔睁大眼睛看着她。
会住在五星级酒店顶楼总统套房的基本上都是这种叔叔,身上有男士香水的味道,穿千篇一律的深色西装,手上的手表偶尔会闪过一道光。
她心里面没有什么样的想法,就连他脸上的那种怔怔的神色她都不是第一次见到了。
她只是嫌恶的绕过他,然后一口气跑到了走廊的尽头。
她没有选择进入电梯,而是钻进了旁边安全通道的楼梯间,在那里坐了下来。
在那里,学姐不知道已经等待了多久,笑眯眯的看着她。
楼梯间的灯是关着的,只有尽头的绿色标识灯光幽幽的照在学姐的脸上。
学姐的头发和她一样湿漉漉的,但是和她不同的是有一种很妩媚的感觉。
学姐的身上处处洋溢着一种和她不同的大人的气息。
每次在晚上的酒店遇到学姐的时候,她就会表现出这样子,和平常在学校里面的时候不一样。
绪方梨枝泄气的想,她的指尖悄悄地在地上转移过去,想碰到学姐的手。
就连尝试都只是这样半吊子的。
那只手终于被她的指尖轻轻碰到,甚至都不确定有没有真正碰到,但是就在那个瞬间,绪方梨枝的身体一激灵,感觉身上的什么地方融化了。
而学姐也没有半点害羞或者不好意思,而是大大方方的回握住了她的手,把她的手整个包裹在掌心。
学姐的手热热的,并且给她一种疼痛的感觉。
她回过神来才发现,她之前敲镜子有玻璃渣碎在手里面,那只手被学姐捏着的时候,那些玻璃渣就挤进她的身体里。
血流出来,伤口重新被撕开,她为此感觉到疼痛,同时也有一种被学姐触碰安心感。
她说,“你又把自己搞的破破烂烂的。”
学姐说的特别游刃有余,她此时已经进入了大人的世界,而绪方梨枝依旧是那个十一岁开始就再也没有成长过的小孩。
绪方梨枝为此低下了头。
她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她听到走廊上面传来脚步声。
看来那个叔叔在被她绕过之后没过多久,现在开始在走廊上面走过来,想要寻找她。
他找到她之后又能够说些什么。
酒店顶楼遇到的女孩子,穿这种衣服,光着脚,她为什么会从房间里出来?她的父母,更加准确来说,带她过来这里的【大人】在哪里?
一想到接下来跟他需要进行什么样的对话,她就觉得干脆一口气从楼梯上面跑下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