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湙是改了面貌,可前后一地跪他的宁氏子,后尔一身摄人气势,让人很容易在人堆里找见他,胡济安按着袁芨的描述找人,除了面容,其他形容一眼能辩。
这满身的肃冷杀气,溢出无人可挡的压迫感,难怪这跪了一地的人,愣是一点声息不敢有。
胡济安冲着凌湙的方向就深辑一躬,“某麓山书院胡济安,奉老师之令来自荐僚属的,不知公子可收否?”
怡华公主正捧了茶给婆母,叫胡济安这自报家门的一幕,给惊的手一抖,随即便失态的站了起来,惊呼出口,“麓山书院?”
她年前去宫里想求皇帝手书,往麓山书院为儿子聘一位启蒙老师时,生叫皇帝给撅了回来。
无他,因为麓山书院里的先生,连皇子老师都不肯做,皇帝嘲她异想天开,竟敢肖想那里的老师为个小儿开蒙,简直痴人说梦。
宁琅也惊的失了色,瞪着眼睛在胡济安身上瞧了又瞧,试探的发问,“麓山,云川的麓山?”
胡济安矜持的点了点头,傲色满面,“是,天下倒是有哪个川里,敢宣称有麓山?我确实是云川的那个麓山。”
凌湙眯眼,打量了来人一圈后,方道,“先生是哪边的?袁大人的?还是山野里的?”
袁芨的,那他就是来笼络他的。
山野的,那他就是来辅佐他的。
胡济安色变,立刻收了傲色,冲着凌湙掀袍便跪,“山野无名文士,诚心来投公子,望能为公子效力,望公子不嫌弃。”
怡华公主和宁琅恨不能上前立刻将人拉起来,然后握着人的手恳切挽留,还嫌弃?根本不可能会嫌弃。
这是求都求不来的大好事啊!
快答应,别犹豫。
一院子宁氏子,虽未有进学上的天赋,可麓山书院几个字如雷灌耳,望向与他们跪的不相上下的胡济安,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宁振鸿先前的用意了。
尤其宁振雄,感激的冲着宁振鸿点头,彻底懂了先前他的焦急。
这果然是个稍纵即逝的机会,但凡他犹豫一下,就将错过翻身奋起的时机,连麓山书院里的先生都要来投效的人,别说本事,光前途就能带起一门兴衰。
所有人都激动的等着凌湙开口收人,便是胡济安都信心满满的以为自己定会被收下。
凌湙:“先生请回,我这庙小,恐撑不住那么大的妖风,恕我不能留你。”
在野人士少说近百,真有诚意,就不会只来一个胡济安,这是拿他当摸石头过河的绳子,结实了再来加码,不结实就能随时退。
不好意思,他可不受这样的考验,要投,就得有诚意,就得有与他栓一起,荣辱与共的觉悟。
他这人,不接受挑捡,且从来都是他挑捡人,还没人敢来他面前挑捡他的。
在野派太轻看他了。
“送客!”
胡济安:……
第一百八十三章 凌湙冷笑:想得美!……
凌湙断然拒客的态度, 不止胡济安发懵,连向来不干预他行事的陈氏,都下意识的想要张口劝一劝。
麓山书院啊, 满京勋贵高门,没有哪家的僚属有如此出身,便是翰林之家, 文阁学士见了, 都要以礼贤下士之姿招揽挽留。
他们以个人名义辅佐主家时,是不会报出山门出身的,一如他之前在袁芨府中, 只是幕僚胡济安, 背书上不会有麓山书院四个字, 可当他对着凌湙张口就是, 麓山书院胡济安来投时,他的名录背后, 就代表了整个山门。
此时的他,代表的是书院朝向凌湙伸出的橄榄枝。
这是一人顶百个的名山院门, 不管他个人名号是不是已经闻达天下, 如雷贯耳, 只麓山书院的四字背书,就够了。
足以引为座上宾的贵客, 一门得之,足以让人青眼相看的荣耀。
整一院子人都眼巴巴的望着凌湙,而胡济安则在懵了一瞬后, 立即发问,“公子可想好了?”
你在别人面前可以有傲然的资本,但在我麓山书院眼里, 也只是一个投标物,不到最后压宝期,谁也不会轻易咬饵。
你一上来就要人破釜沉舟的投你,是不是过于自信了些?
自傲可以是优秀的品质,可自傲过了头就成自大,这可不是一个睿智者该有的标签。
双方眼神交汇,许多意念并不需要靠语言传递,都是脑力担当,可以闻弦知雅。
凌湙眼神冷凝,回以同样质疑,“是你们,可想好了?”
是你们,而不是你。
麓山书院是块金字招牌没错,可我要的是人。
你若是以个人名义来投,那我也只以普通幕僚厚待,可你若代表的是在野派,那光递你这个橄榄枝可不行。
枝叶的窥探,和主干的拥拓,概念就不相同。
枝可半途而弃,只有主干做了舟,大家才能同舟共济。
我要的是合作者,而不是投机者。
胡济安心中一凛,斟酌着开口,“我山院士,择良木栖是不假,可良木是真内外皆贵,还是只空有其表,得通过考核验证,才能确定我们的选择是否值得,公子,山门发展不易,每一次选择都有覆灭的风险,便是普通百姓都知道,蛋不可放一个篮内的道理,您总不至于让我们一来就撂出全部筹码,这不合道理。”
说白了就是在成事之前,会有一个考察期,别弄个绣花枕头,或驴粪蛋子,那之后便是撤,也是沾了一身腥的尴尬,徒叫人欢喜一场。
凌湙是做出了些许功绩不假,据他们的消息渠道,边城那边发展的相当好,便是在建的凉州,也一副欣欣向荣之态,可他的短板也非常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