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想爸爸了？”</p>
路有才其实对路清不算差。</p>
只是他永远都觉得路清是铁打的，不需要他的关心。</p>
他也很少给路清打电话。</p>
不管遇到什么事，只要路清不找他，他就不会主动问。</p>
路清低声说：“前两天妈妈来找我……”</p>
“谁？”路有才声音挑起来，“你说谁？”</p>
“我妈，张梅，她那天打电话给我，说遇到了困难。”</p>
路有才对张梅似乎很敏感，一提到张梅，就开始激动起来，“什么你妈？只有你把她当妈，她把你当成自己女儿了？她要还知道你是她女儿，她会狠心走？”</p>
“爸……”</p>
“别叫我爸，以后她要找你，你接了电话，就没我这个爸！”</p>
路清无言以对。</p>
路有才是不会听她把话说完的。</p>
所以，她根本没有提钱的机会。</p>
思索了许久，路清也放弃了。</p>
她帮洪晓波是情分，不帮他们也没有罪过。</p>
但路清还是低估了张梅。</p>
当天晚上，路清又接到了张梅再一次割腕的消息。</p>
路清那时刚在院子里喂完小顺，天上突然下起了大雨。</p>
她叫小顺进了房子后，手机就响了起来。</p>
她跑到屋檐下接起，那边又响起洪晓波的声音。</p>
“怎么办啊，姐姐，妈妈又吃了眠药，这次我爸刚好回来拿东西才碰上了，不然妈妈又会没了……”洪晓波的声音响彻整个了整部电话，震得路清耳朵都快裂开了。</p>
路清当然不会再平静。</p>
她已经冷静不了了。</p>
她保留着的那条裙子，就已经表明了，她的内心是有张梅的。</p>
张梅永远都是她的妈妈，不可能被改变。</p>
路清眼里的泪水跟随着洪晓波话此起彼伏。</p>
她其实一直在欺骗自己，她可以不用管洪晓波，但不可能丢下张梅不管。</p>
“你跟张梅说，让她不要再折腾自己了，我会想办法的。”</p>
雨一下子停了。</p>
她望着一望无际的，黑漆漆的天空，很迷茫。</p>
一口应承下来的钱，从哪里来？</p>
她躺在床上，村里的夜很安静，却让她无法入睡。</p>
她给张梅发了个信息，“妈，钱可以想办法弄，但命是最重要的，我想办法搞钱，但我不想再听到你要死要活的消息，行吗？”</p>
张梅打了一个电话过来。</p>
“清清……妈妈对不起你，不是我用命来逼你，是我真的走投无路了，其实我们凑了二十来万，就只差四十万了。”</p>
“我知道。”张梅哭着对路清说着话，让路清心里难受，“放心，我会有办法的。”</p>
“诶，那妈妈等你的好消息。”</p>
路清算了笔账，他们自己凑了二十来万，自己手上有九万，那就再凑三十一万就行了。</p>
可三十一万也不是小数目，她要去哪里凑？</p>
同学基本没联系。</p>
家人方面，看路有才的态度，就知道已经没戏了。</p>
同事的话，何芳和唐民城可能会借一点，但保守估计，不会太多。</p>
路清只能先从何芳和唐民城入手。</p>
借钱不上午，第二天，路清憋到了下午，才向何芳开口。</p>
虽然她没抱什么希望，但何芳的话还是让她心沉下去。</p>
“我家呢，是有一点点存款，不过我家经济也是我老公管的，三五几百我还能借给你，多了我还真借不了。”何芳没有农村女人的小家子气，“对不起啊，路工，我帮不了你。”</p>
路清看着唐民城愁眉苦脸的样子，她倒开不了口了。</p>
是啊，他也困难，她怎么好意思向他借钱？</p>
但唐民城是做市场的，他会看别人的心思。</p>
一下班，他就问路清，“路工，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p>
路清不好意思笑笑，“被你看出来了，唐经理……我的确遇到了一点事，需要钱！”</p>
“多少？”</p>
“三十万。”</p>
唐民城一惊，“什么事要这么多钱？想回大城市买房子？还是家里有什么变故？”</p>
“家里发生了点事，急需要钱。”</p>
唐民城显然无能为力。</p>
他没开腔，可能也在想，怎么拒绝路清才觉得妥当。</p>
路清能看懂唐民城的意思。</p>
她笑了笑：“没关系，我再想想办法，我知道你的难处，其实我也是无奈地开这个口的。”</p>
唐民城犹豫良久，“路工，其实这个事我也不想再提，不过如果你真的没有办法，可以再尝试尝试跟进明风的订单，那个订单如果真谈下来，提成都是笔不小的数目，因为对方厂都是预付的，到时，只要钱一到手，我可以申请公司，提前给你开工资，而且，它能给我们的业务撕一条口子，其他的订单也会源源不断，三十万对于我们来说，真的只是小意思。”</p>
路清站在他面前，低头听着他的话。</p>
“当然，我也不强求，如果路工你真的不想去的话，就当我没说。”</p>
唐民城的话没有错。</p>
这的确是钱来得最快，也是唯一的方法了。</p>
“你可以考虑考虑，过两天莫先生就要回海市，回了海市，明风的订单我们就基本没有机会了。”</p>
唐民城很会拿捏路清的内心。</p>
他坐在椅子上，不动声色的观察路清的表情。</p>
此时他又升起一线希望。</p>
明风这块啃不动的骨头他没办法，但他隐隐中又觉得，这个女人可以搞定。</p>
路清心里却很慌。</p>
莫东对上一次唐民城的行为已经很恼火了，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和他们东安合作？</p>
但她无路可走。</p>
咬了咬牙，她点了点头，“唐经理，我想试试，但我有一个要求。”</p>
“什么要求，你尽管说！”</p>
“这次唐经理不要插手。”</p>
唐民城一拍大腿。</p>
“这就对了，路工，这几天我太苦恼了，做了这么多年的业务，我都怀疑我自己的能力。”唐民城显得有些激动，“这次我是绝对不会插手，我只有在你要帮忙的时候，我才会去帮，行吧？”</p>
“唐经理知道莫先生走的具体时间吗？”</p>
“下周一，也就是大后天，听说都已经订了大后天一早的高铁票。”</p>
到底能不能拿下明风，路清其实一点把握都没有。</p>
一下班，她就找到王珍珍，想以王珍珍的名义，请莫东吃个饭。</p>
王珍珍之前也提过要请莫东吃饭，但被路清打回去了。</p>
路清想王珍珍要请莫东吃，那她也一定会去，到时又不免会尴尬。</p>
没想到，现在还派上了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