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宴终究了尽之时,繁华燃尽人烟稀落。
李安俨代替李承乾将宾客送出东宫,而李承乾则是站在崇教殿门前,拱手送客。
其实他不必这么做的,但是……
“郡公!”李承乾转身,看向落在最后的卢承庆,轻轻拱手。
“殿下!”卢承庆拱手还礼,看着李承乾问道:“殿下可知卢护的父亲和兄长,昨日都捕入千牛狱了?”
“哦?”李承乾满脸诧异,看着卢承庆问道:“为何?孤最近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没有多少心思关注外面。”
卢承庆淡淡的笑笑,然后说道:“听闻殿下让人调了卢护父兄的官档?”
从吏部调去官档这种事情,或许能够瞒得了柴令武,但绝对瞒不住卢承庆。
“哦!”李承乾猛然轻拍额头,恍然道:“孤差点忘了,那些是孤在年前安排的事情,后来那人被捕入千牛狱,孤就忘了这件事情……不过话说回来,他们身上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没有,武水县伯说,明日他们就能被放出来。”卢承庆看着李承乾,说道:“只要殿下没有什么要查的。”
“孤哪里有什么要查的,最近一段时间,孤恐怕都没有什么心思在那方面。”李承乾神色温和的笑笑。
卢承庆神色这个时候,却是严肃了起来。
仿佛李承乾越是轻松平淡,他就越严肃认真。
“殿下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对臣说的?”卢承庆对着李承乾认真拱手。
李承乾抬起头,看向头顶的天空,然后轻声说道:“郡公,郡公有没有考虑过下一站该去哪里?”
卢承庆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但随即他就拱手道:“未曾,还请殿下指教?”
“指教倒也不必。”李承乾摇摇头,说道:“中枢之事,历来风云变幻,孤最多算是一个局外人。”
“哦!”卢承庆有些诧异的看着李承乾,微微拱手道:“殿下请讲。”
“父皇要东征,此事也不必多说。”李承乾看向卢承庆,说道:“郡公有没有想过,去河北,齐鲁,甚至是江南去任职,或许可能,孤希望郡公能全力支持父皇,不,是希望范阳卢氏能够全力支持父皇,如此便足够了。”
“仅是如此吗?”卢承庆惊讶的看着李承乾。
“孤说过了,此事与孤无关。”李承乾笑着摆手,说道:“说回到郡公,如今的长安太拥挤了,而且风波诡谲,郡公不妨还是离开的好,将来立功之后再回来便是,说不得那个时候,位置空出的就多了。”
“退一步海阔天空。”卢承庆缓缓的点头,回过神,他对着李承乾认真拱手道:“多谢殿下解惑,殿下日后若是有事,请言语一句。”
“郡公为国效力,便是对孤最好的事情。”李承乾看向长安城的上空,轻声说道:“孤是太子,一切顺理朝制,便是对孤最好的事情。”
卢承庆的脸色认真起来,稍微停顿,他终于还是认真拱手道:“臣必定依照朝规矩行事。”
“送郡公。”李承乾笑了,推开一步,然后拱手示意。
“谢殿下!”卢承庆松了一口气,然后点头拱手,转身心事重重的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李承乾满意的笑笑。
朝制,他是太子。
只要他不犯错,只要别人找不到他犯错的证据,那么任何人都不能废了他。
李承乾要的,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卢承庆,还有整个范阳卢氏的支持。
他是太子啊。
太子,天下唯一的储君。
储君,也是君。
李承乾的脸色冷冽下来。
当其他人犯错的时候,在皇帝不在长安的时候,关键时刻,李承乾便拥有能决人性命的资格。
这个人,可以是柴令武,也可以是李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