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不错，哪里人呐？”</p>
听到谭震是燕大的学生，看文件的老头也来了兴趣。</p>
“我是程市宜城县的…”，谭震笑着回答道。</p>
“你是不是叫谭震，去年程市地区的高考状元？”</p>
老头似乎想起了什么。</p>
“对呀，你认识我？”</p>
谭震很惊讶，他是真的没想到在这千里之外的列车上，居然有人会认识他。</p>
“这位是我们王惟中书记，他是我们程市地委书记！”。</p>
上铺的秘书坐起来解释道。</p>
“原来是我们的父母官，抱歉领导，刚才失礼了！”</p>
谭震赶紧站了起来。</p>
他一时间有点紧张，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跟这么大的官打交道。</p>
而且还是自己的父母官。</p>
虽然不至于去拍马屁，但是姿态还是要做足。</p>
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p>
老头摆了摆手，笑道：</p>
“不要拘束嘛，坐下…坐下，说起来，我也是去年在报纸上看到过有关你的新闻，很不错，你是我们程市历史上最年轻的高考状元，是我们程市的骄傲…”。</p>
老头看着年轻的谭震，很是欣慰。</p>
“哪里哪里，侥幸而已，没想到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还能得到领导的关注，荣幸之至…”。</p>
谭震谦虚的说道。</p>
王惟中看见谭震有些拘束，说道：</p>
“谭震同学，坐下说，不要拘束嘛，咱们呀就当是朋友一样交流好了”。</p>
老头说是这样说。</p>
谭震不可能这么天真到真的以为跟领导平起平坐了。</p>
人呢，还是谦逊一点的好！</p>
免得被人家说自己不懂规矩！</p>
谭震很恭敬的坐了下来，一副聆听领导教诲的模样。</p>
“谭震同学，毕业了准备去哪工作呀？”</p>
老头显然很满意谭震对自己的态度。</p>
“我们都是革命的一块砖，听从组织安排！”</p>
谭震恭敬的回答道。</p>
“有没有打算回到程市来支援家乡的经济建设呀？”</p>
王惟中对谭震很是欣赏，诚挚的发出邀请。</p>
“感谢王书记的厚爱，我现在才大一呢，离毕业还有一段时间，还是等大学毕业的时候再说吧”。</p>
谭震也是打起了哈哈，他可不想这么快就把自己的未来给确定了。</p>
“哦，也对，是我太心急了！说起来现在我们的国家正处于历史的转折时期，时不待我呀…”。</p>
王惟中大发感慨，看来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p>
谭震想了想，斟酌着说道：</p>
“中国的经济发展走的完全是一条自主创新的道路，但是只要度过了初期发展的经济困境，中国的发展就将日新月异，国家经济也会迎来高速发展…”。</p>
王惟中笑了，说道：</p>
“所以呀，中国的改革开放就需要你们这样的开拓者，有知识有文化的年轻人，我们已经老了，国家的未来寄托在你们的身上，谭震同学，家乡的经济建设需要你们，毕业的时候可别忘了打我电话…”。</p>
“一定一定，我还要感谢王书记的栽培…”。</p>
对于王惟中的招揽，谭震表面也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p>
至于毕业以后的事情，现在谁知道呢！</p>
王惟中和谭震一聊就是几个小时，一直聊到天黑。</p>
那位秘书很贴心的就把晚餐给他们送来了。</p>
在王惟中的邀请下。</p>
谭震盛情难却，也跟着沾了光，享受了一顿“领导餐”。</p>
吃完饭，王惟中感觉有些疲乏，就早早的躺下了。</p>
看见领导躺下了，谭震也感觉有了睡意。</p>
他也跟着躺下了。</p>
或许是今天起的有些早，一躺下就睡着了。</p>
一觉醒来，窗外已是星光闪闪。</p>
他看了看表，时间已经来到了凌晨两点。</p>
谭震看到房间里面有些沉闷，决定去外面走走。</p>
他走出6号包厢，来到车厢的接头处。</p>
与之相连的隔壁车厢是一个硬座车厢。</p>
透过玻璃门，可以看到里面密密麻麻的全是人。</p>
一排三人的座位硬是塞上了五个甚至六个人。</p>
过道上，甚至座位下面都有人，或坐或躺。</p>
可以说，只要能呆人的地方都塞满了。</p>
最离谱的是列车上面的行李架，居然也有人坐了上去。</p>
你还别说，上面稍微收拾一下，就是一个上好的卧铺。</p>
就是不知道那个单薄的货架能不能承受人体的重量。</p>
要是不小心掉下来，只怕上面的和下面的人都要遭殃。</p>
看着眼前的场景，谭震也是暗暗庆幸。</p>
幸好自己买的是卧铺票。</p>
要不然指不定现在自己也在这里面煎熬呢。</p>
说起来这也是那个年代坐火车的常态。</p>
不要说八十年代，哪怕到了九十年代，这种情况依然还是存在。</p>
也就是到了国家高铁时代这个情况才有所缓解。</p>
一道厚厚的玻璃门，隔开了硬座车厢和卧铺车厢。</p>
就像隔开了两个世界，这道玻璃门就是边界。</p>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份转换，有了“关系和特权”。</p>
或许，此时的他也像隔壁的人群一样，坐在地上。</p>
又或是站在车厢的某一处，瞪着血红疲倦的眼睛，努力不让自己倒下来。</p>
有那么一刻，他感觉到一丝恍惚和错觉。</p>
他的到来或许会给这个世界增加一点色彩。</p>
但是世界不会因此而改变，历史依然在按部就班的前进着。</p>
他把旁边的车窗玻璃往上拉起，一股寒冷的气息扑面而来。</p>
只是一瞬间，凛冽的寒风让他变得愈发清醒。</p>
窗外黑乎乎的，看不到尽头。</p>
只有偶尔闪烁的灯火证明火车正在轰轰穿越豫西平原。</p>
他在窗口待了几分钟，直到自己感觉到了寒冷，他才把车窗拉下。</p>
当车窗玻璃重新关上的那一刻，冰凉的身体瞬间变得温暖起来。</p>
当他刚要转身离开的时候，隔壁的硬座车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p>
有女子的咒骂声，小孩的哭声，男人的呵斥声。</p>
在凌晨的午夜分外刺耳。</p>
他皱了皱眉头，走到玻璃门前向里面望去。</p>
眼前的情景令他目眦欲裂。</p>
在隔壁的硬座车厢。</p>
一个穿着时尚，打扮新潮的年轻女子被几个青年男子按在座位上。</p>
她上身的衣服已被撕开，露出女孩粉红色的内衣和雪白的肌肤。</p>
裤子也被褪到了膝盖…</p>
他们正肆无忌惮的在女孩身上摸索，一边摸一边发出淫荡的笑声。</p>
女孩在拼命的挣扎着。</p>
不过她苦苦的哀求和咒骂却没有换来几个青年男子的回心转意。</p>
反而激起了他们的兽欲，他们更加的躁动起来。</p>
一个脸上带着雀斑的青年男子急不可耐的扑到了女孩的身上。</p>
随着女孩一声痛苦的呻吟。</p>
带雀斑的男子开始变得更加疯狂起来。</p>
女孩停止了挣扎。</p>
透过玻璃门，谭震看到了一张绝望的脸。</p>
她苍白的脸上满是泪珠，嘴角渗出鲜血，眼神中透着死亡的气息。</p>
旁边的乘客一个个像鹌鹑一样的蜷缩在车厢里面，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p>
他们的神态各异，有气愤的，有漠然的，也有瑟瑟发抖的…</p>
毫无疑问，他们都在几个青年男子的屠刀下屈服了。</p>
他们似乎都在盼望着这场罪恶尽快过去。</p>
抱着侥幸的心理漠视事情在自己眼前发生。</p>
哪怕明知道罪恶有可能发生在自己的头上。</p>
谭震感觉到一阵悲哀，这就是国人的秉性。</p>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p>
有时候他们总以为只要自己屈服了，罪恶就不会波及自己。</p>
于是他们漠然的选择了明哲保身的做法。</p>
也只有当罪恶发生到自己的头上时。</p>
他才会发觉一切是多么的可笑！</p>
凶恶的豺狼终究是要吃人的，这些人怎么就不明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