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张桌旁坐下,一老一少面中带笑望着饭堂里其他桌旁的客人?,目光时不?时掠过安小六……的头顶,瞥向一袭白衣的师兄弟四人?。
安小六朴素的认知里,填饱肚子?再找事儿是常识。
可偏那爷孙俩不?走?寻常路。
“晦气, 真是晦气……”老人?刚坐下就开始唉声?叹气。
一举一动都透着“我?要搞事”的劲头。
安小六当即将盘子?里仅剩的几根茼蒿夹进碗里,放下筷子?改用勺子?。
接着,她听到店小二问:“老爷子?怎么了,可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老人?道:“老夫本来好好的, 一来你们店就见?到了脏东西, 你说晦气不?晦气?”
——这叫什么话?人?言否?
隔壁桌的客人?神情微妙地看着这老头。
店小二立刻道:“老爷子?说笑了,咱家店在镇上的开了快五十?年了, 不?说我?们掌柜和?后厨的大师傅,单说小的自己就在店里干了三?年多,平日吃住也都在店里, 倘若有脏东西小的早就跑了哪会站出来叭叭说这么一通。”
客人?们连连点头, 这老头他们没?见?过,但这家店确实?是镇子?里的老店, 大家都是街坊邻居,有这种事他们能不?知道?
老人?嘿嘿一笑:“那些个脏东西又不?是一直在你们店里待着,你们当然不?在意,可老夫就惨了,老夫出来踏青,本以为你们店里是个人?吃饭的地方?,谁曾想竟也招待雪山派的白壳乌龟儿子?王八蛋——”
坐在安小六隔壁的师兄弟四人?倏然变脸。
“老贼,你说什么?”
三?个年轻气盛的雪山派弟子?一齐拔剑。
利刃出鞘,剑鸣长啸。
明晃晃、白亮亮的剑照得人?心里发毛。
顷刻间带走?所有的声?音,饭馆里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敢说话。
安小六低头喝粥,眼睛的余光瞥向四人?里唯一没?有站起来的中年剑客。
他脸色发青,身体绷得笔直,看起来就像吃了一盘没?洗干净的猪下水。
店小二急忙赔笑:“几位爷,这是做什么?咱们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店里都是不?通武艺的寻常百姓,一旦打起来难免伤及无辜,年轻的雪山派弟子?强忍怒气,刚要坐下,却听那老人?抚掌大笑:
“有趣,有趣……阿珰,看到了吗,这年头乌龟儿子?王八蛋都能开口说话了,要不?要爷爷给你拧颗小乌龟脑袋玩玩?”
绿衫少女笑吟吟说:“一颗脑袋有什么好玩的,要是能把小乌龟的胳膊腿卸掉,那才叫真的有趣。”
嘶——
众人?暗暗心惊。
他们虽不?知这雪山派是个什么门派,却能看出这四个拿剑的男人?不?好惹。
寻常人?躲都躲不?及,这爷孙俩倒好,老的开口要摘人?脑袋,小的要卸胳膊卸腿,摆明就是来找茬的。
眼看情况不?妙,有人?溜到柜台前结账。
这是一个很小的馆子?,来这里吃饭的多是本地人?。
先前没?打算走?的,一看认识的人?都走?了,急忙向嘴里塞了几筷子?肉菜也追了上去。
眨眼的工夫,热热闹闹的小饭馆空出来了大半。
剩下的一小半,是那些拆天?拆地的江湖人?。
掌柜心里暗暗叫苦,方?才听到小二和?那老头的对话,还当爷孙俩是瞧着店里生意好,寻个理由讹点钱财。
谁曾想人?家根本看不?上他们这三?瓜俩枣的营生。
可如此一来,掌柜更头疼了。
讹钱还有的商量,讹命要如何是好。
正想着,那四个身穿白衣的男人?站了起来,也因如此,一抹藕荷色闯入掌柜视线——
天?老爷!
店里竟然还有没?走?的客人?!
那是一个身穿藕荷色衫子?、年轻貌美的姑娘,她坐在风暴核心地段,左手是自家馆子?里盛蹄髈的大碗,右手拿着舀粥的汤勺,吃得又香又甜。
掌柜都要被这姑娘感动了!
多好的客人?啊!
红烧蹄髈可是我?们镇店的招牌菜,剩一口汤都是对后厨大师傅的亵渎!
这姑娘把炒饭倒进盛蹄髈的碗里,一丁点儿汤汁都不?会浪费!
会吃!有品味!
便?在此时,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
“刀剑无眼,避免误伤,各位还是趁早离开为好。”
说话的是那名气质凛然的中年剑客。
“藕荷色”当即捧起了大碗,躲到了饭馆外面。
掌柜反倒犹豫起来。
他环视这间承载了自己四十?多年记忆的小饭馆,心中感慨万千。
神仙打架,倒楣的只能是他们这些普通人?。
但愿这些人?离开时,店里还能又一根完整的立柱和?大梁。
他向屋子?里的江湖客一一拱手,对着风暴中心的店小二使了个眼色。
店小二心神领会,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