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乐乐。希望它会快乐,做一条无忧无虑的小狗。
乐乐是一只柴犬。长大以后?她才清楚何为柴犬何为秋田犬,但狗并没有长大,死在?了她初二?那一年。
乐乐咬了妹妹,不是玩闹咬的,是尖牙用力到刺破皮肤的程度。妹妹的胳膊流血不止,她拼命去掰狗嘴也无用。那天爸妈都在?工作?,她只好去飞奔找来邻居家大叔,大叔用一根胳膊粗的木棍,狠狠打?在?乐乐的脑袋上、身上。最后?用力一脚,踹得它哼哼唧唧,满地打?滚。
他们忙着送妹妹去医院,乐乐就那么?死在?院子里。
所有人都在?咒骂这条狗,在?他们眼里这不过是一条畜牲。畜牲咬人,它就该死。
但只有宁如风看到了,智力缺陷的妹妹捉弄乐乐的样子。
一开始,乐乐没有反击。任凭妹妹拽它的耳朵,拽它的尾巴。宁如风制止过,甚至把乐乐关了起来,把妹妹送回家里。
可她就是回屋子里写?一张卷纸的功夫,妹妹的哭嚎声就在?院子响起。
后?来又?过了好久,当她理解并接受乐乐是“疯狗”“该死的畜牲”时?,她看到了监控。
妹妹打?开了家门,打?开了宠物笼,激怒本?就在崩溃线的乐乐。于是乐乐咬了她,第?一口只是恐吓。妹妹生气了,用小杯子接了水,泼在?它身上,将?玩具丢过去,砸在?狗屁/股上,最终刺激乐乐扑了上去。
她继续看,不知道是在?祭奠还是在?愣神。乐乐没死,在?院子里溜来溜去,看到宁名城回来时?,还摇着尾巴贴了上去。
于是她看到了父亲,将?狗绳拴好,收至最短,然后?举起了铁锹。
他铲了二?十八下。
直到乐乐变成一滩肉泥,血淋淋的铺在?满地,他厌恶的立起铁锹。
装狗笼的纸盒变成了装乐乐尸体的棺材。连带着有血的土一起被铲了进去。
宁如风捂着嘴,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她立刻起身,冲去卫生间,把一天吃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到最后?她只能?吐出褐色的液体,不知是胆汁还是胃液。
她的身体摇晃着,眩晕的感觉控制住大脑。没有血的五花肉瞬间挤出无数血水,铺在?她的手上,喷在?她的脸上。
“宁如风?”霍思瑜的余光中,宁如风撑在?那里许久没有动?。她不得不停下手中的活,走近查看。
宁如风两眼空洞的看着那块五花肉,吓得霍思瑜赶紧去看盆里的肉,肉很干净,没有血,不然她绝不会叫宁如风去冲肉。
“宁如风,你看看我?”霍思瑜捏住她油腻的手,收紧再放松。
宁如风木讷地扭过头看她。
“我好恶心。”
她的声音和人一齐颤抖起来,血色从脸上褪去,却在?眼中重现。
霍思瑜立刻挡住正对着她的摄像机,并在?同时?摘掉了两个人的麦克。
“你看着我。”霍思瑜捏她的手。
“看着我,你怎么?了。”
“狗…”宁如风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她要站不住了,身体前倾,顶在?霍思瑜的肩上。
“带我走。”
…
霍思瑜向?导演告假。
中年男人面色愁苦,因为这次拍摄实在?太不顺利。开机前他分明也去拜拜了,香也上了。怎么?从首场直播开始,就频频出意外呢?
考虑到演员的身体状况,导演笑着说没关系,休息吧休息。
“等她好点,我就下来拍,不会太影响到镜头的。”霍思瑜礼礼貌貌,叫人生不起气。
于是她重返四楼,陪伴起宁如风。
她不像是单纯的身体原因,具体的,霍思瑜看不出来。于是她准备刨根问底一番,撬开宁如风的嘴。
于是宁如风将?自己的回忆一点点剖开,转述给霍思瑜。她说得好平静,好像并没有造成阴影,甚至与?她毫无干系一般。可越平静的声调下,越是暗涌的波涛。
她麻木地复述着父亲的行为,然后?举起手,和记忆中那个中年男人仿佛重叠在?一起,虚握着把手,一下又?一下拍下。
只是这个行为,吓坏了霍思瑜。
她有病。
在?那个模糊的小屏幕下崩开的血染红了她脆弱易碎的童年。染红了她的双眼,让她这辈子都无法见血。因为她亲眼看到一个生命被塞入手中,亲眼看到它被污蔑,被剥夺生命,成为一滩烂泥。
她和乐乐一样,死在?了童年。是被埋怨的那个,是被认为理所当然忍让谦逊的那一个。
想到李玲那句咬牙切齿的罪魁祸首,霍思瑜感觉一双手掐在?她的脖子上,让她感同身受地去理解那时?宁如风的崩溃。
宁如风迷茫地掉入一个怀抱,止住了她的模仿行为,唤醒了她麻木的神智。霍思瑜身上很香,是祖马龙的orange blosso当前调的酒精味散去后?,才渐渐显出橙花的味道。那像小时?候院子里的花,又?像鲜花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