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李昌言都这么真诚的发问了，宁熹元回答时，没有丝毫犹豫。</p>
“当国师。”</p>
是的，当国师。</p>
这是她卷轴上抽中的任务。</p>
但是如此直白的回答却让整个马车都陷入了沉默。</p>
当国师？</p>
这涉及政治问题了吧...</p>
“祭司还真是...”李昌言扶额，一时间竟没找出什么话形容。</p>
还真是猖狂！</p>
谁知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少女的下一句话更炸裂。</p>
“我助你当皇帝。”</p>
宁熹元一本正经。</p>
“......”李昌言猛然抬头，他死死盯着少女的眼睛。</p>
但也只是瞬间，像是突然被抽去了力道般，又恢复了那种半死不活的模样。</p>
“我本无心皇位，祭司莫要再提了。”</p>
李昌言拿着手帕，轻轻掩唇，又咳了两声。</p>
宁熹元微微蹙眉。</p>
好装。</p>
被装到了。</p>
不过她能理解。</p>
一个能隐忍，善于伪装的人，才最有可能成为胜利者。</p>
只是，她可没时间陪李昌言隐忍。</p>
宁熹元笑：“称帝是什么很丢脸的事情吗？”</p>
“总不能把这样的机会给五皇子那个蠢货吧。”</p>
“你我合作，联手把他踢出局如何？”</p>
少女的声音清脆，笑起来时，好像春风化雪，明媚又惊艳。</p>
只是这样的笑容不达眼底，流于表面。</p>
李昌言脸上的表情变的微妙。</p>
他看着宁熹元，良久没有说话。</p>
皇位一事，向来隐晦机密，少有人说的这么直白敞亮。</p>
只是...</p>
李昌言扯着苍白的笑容，像是无力辩解般，只笑笑不说话。</p>
可旁边的少女仍旧轻笑了声。</p>
压低了声音：“你的野心，就写在眼底。”</p>
李昌言：......</p>
是的，他是有野心。</p>
但这么多年为皇位百般筹谋，只可惜拦在他面前的因素太多太多。</p>
为了活命，不得不装出这么一副寻死觅活，命不久矣的模样。</p>
只是，连皇帝都不曾起疑，这个年纪不大的冒牌祭司...</p>
究竟是怎么看出来的？</p>
宁熹元掀开随着马车颠簸起伏飘荡着的帷幔，外边的街道繁华，实在热闹。</p>
她未理会李昌言眼底翻涌着的情绪，只是轻轻叹了口气。</p>
“得快些。”</p>
“两个月怎样？”</p>
宁熹元回头，盯着李昌言。</p>
剩下那半个月，回临仙城睡个天昏地暗最好。</p>
李昌言的脸上的表情有些破碎。</p>
面前这人根本就是在自说自话，完全...</p>
这些话...青天白日，就在嬉闹的大街上，堂而皇之地说出来，实在叫他莫名有些心虚。</p>
“此事不急，还得徐徐图之。”李昌言见状，也放弃了伪装。</p>
既然被看穿，他便打开天窗说亮话。</p>
本来要她进王府...也是想要拉拢。</p>
毕竟有几分真本事在身上。</p>
宁熹元：“不行，图不了一点儿。”</p>
“听说半月后是斋孤节，按近几年的规矩会举行大型祭祀。”</p>
“要全国各地的神教各派能人，向雨神祈求降雨。”</p>
“我觉得那是个黄道吉日。”</p>
刚才听系统分析，她觉得宁瑾必定不会在斋孤节上无所作为。</p>
李昌言皱眉。</p>
他筹谋多年，其实不急于一时。</p>
“圣上的病似有好转迹象，如此...是否太快了些。”</p>
李昌言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宁熹元。</p>
宁熹元：“我赶时间。”</p>
李昌言：？？？</p>
不是，是谁想当皇帝！？他都不急...</p>
宁熹元好似看出了李昌言未曾说出的话，她善意提醒：“那位圣女也赶时间，所以......”</p>
一切都会提前开始。</p>
并且...结束得很快。</p>
李昌言没有回答，陷入了沉默。</p>
宁熹元并不在意。</p>
她只是后知后觉，好像忘记了什么。</p>
————</p>
王府很大，相比于沧州府，却多了几分素雅恬静。</p>
没有镶金砌玉，却因着古朴清雅的连廊庭院，到处都透露着压抑。</p>
李昌言安排的庭院很大。</p>
前有花园，侧有厢房，甚至后院还有半露天的温泉池。</p>
花团锦簇，虽都是些普通的花，却也开的鲜艳。</p>
宁熹元倒是没注意这些，她直扑床榻。</p>
自己今天和两个蠢货多说了那么多话，实在耗费精力，要睡觉补才行。</p>
——</p>
李昌言穿过假山，后有一道暗门。</p>
推门而入，便立刻有一青衣谋士迎了上来。</p>
“王爷，如何？”</p>
李昌言坐在了桌案前，轻皱了眉：“一来就伤了五皇子的名声。”</p>
“确实...有几分本事。”</p>
“她要国师之位...”</p>
李昌言忽然觉得有些新奇。</p>
眼前白莲教仍是国教，白莲教徒更是庞大。</p>
毫不遮掩就要当国师，就好像他站在街上大喊他要当皇帝一样大逆不道。</p>
“有意思...”</p>
在这王朝之中，他似乎还从未见过如此胆大妄为之人。</p>
并且不消片刻，便能看透他的野心。</p>
竟也算半个知己...</p>
青衣谋士皱眉，眼底有些许担忧：“此人既能降雨，神通广大，若是不受控制......”</p>
李昌言笑了两声。</p>
“她毕竟是个假祭司，你说呢，子谦。”</p>
暗月神教的祭司吗？</p>
他说是便是，说不是....那便不是。</p>
青衣谋士旋即露出笑容，弯腰拱手，恭维道：“主聪慧。”</p>
———</p>
宁熹元恍恍惚惚，睡到半夜，一睁眼，床边竟站着一道模糊的高挑的黑影。</p>
“...宴祁安？”</p>
宁熹元开口叫道。</p>
事实上，她认得他的气息。</p>
更遑论少年身上偶尔充斥着葡萄的甜。</p>
她话音落下，黑暗中便传来一声嗤笑，毫不掩饰讥讽和嘲弄。</p>
少年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少了平日里虚伪的温和，便多了几分凌厉和棱角。</p>
“宁宁还记得我？”</p>
“我以为，你早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p>
宁熹元：“......”</p>
沉默，代表她有些心虚。</p>
面对宴祁安如此别扭的发言，宁熹元往床里挪了挪，腾出了空位。</p>
掀开被子，轻轻拍了拍，语气略微有些迟疑：“睡觉吗？”</p>
她开口问道。</p>
宴祁安：“......”</p>
气炸了。</p>
————小剧场————</p>
宴祁安：气炸了！气炸了！气炸了！得亲亲才能哄好！</p>
宁熹元：那...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