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椅上的女人无端笑了笑。
若是要以相貌论第一,翟家无人比得?上大?小姐,都是一母所出,似乎也有金银铜的区别。
都说长姐如母,其他二?位小姐和?长姐也不亲近,别说小辈,长辈在她面前都没什么底气。
女人一身金装,却不招摇,似乎她生来就宝相庄严,该金箔加身。
“有又若何,没有又如何?”翟索平静地扫过?满座长辈,老的老,还?是为老不尊的老,更?适合刻在牌位上,而不是坐在这里指指点点,惹人厌恶。
“不知廉耻!”
“你?这是何意!”
“你?父亲还?躺在病中,不然定被你?活活气死!”
女人不以为意,“那若父亲死去呢?”
她本打算离席,轮椅又转了个头,屋外天井满地血迹,血腥味被风吹进来,风都阴冷。
能掌管商队的女人本就不择手段,她见过?落日?长河大?漠孤烟,更?不想拘于这样的天井。
老二?老三有自己的选择翟索从不干涉,人生不过?二?十六载,她已枯燥乏味。
偶尔诧异体内的毒素还?未能全然侵蚀她的肺腑,不然死去也无妨。
“你?父亲若死,自然要分家。”
“冲喜不是给他续命了吗,但是翟家名声也不好啊。”
一群人又哀哀戚戚,翟索放下茶盖,“那父亲明?日?便死,那明?日?便分家。”
她语调冷淡,微微翘起的唇角在暮色昏黄的屋舍内半明?半暗,在座的人再一次体会了什么是心惊肉跳。
“你?……你?什么意思?”
轮椅滚过?石板,翟索的声音随着灯笼飘摇:“如你?们所愿。”
*
“你?怎么不着急了?”巴蛇啃着昂贵的绿果问对镜梳妆的游扶泠,“阿扇,你?也喜欢这个世界吗?”
“喜欢。”
游扶泠话音刚落,果子落在地上,汁水溅到了少女的裙角。
游扶泠啧了一声,把蛇扔到了一旁的洗手盆内。
巴蛇咕噜两声,钻出脑袋,“真的?”
“假的。”
镜中的少女描眉缓缓,在耳铛摇晃中涂上口脂,“我要早点结束这个世界。”
巴蛇湿漉漉地爬到一旁,“怎么结束?”
游扶泠望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椅背的丑蛇,问:“你?之前说的灵光难道是宣伽蓝写的三千灵光?”
巴蛇:“你?说小茄回家的方法?”
游扶泠眯起眼,这条蛇好像什么都知道,她问:“你?知道我和?丁衔笛的来历么?”
巴蛇颔首:“知道啊,你?们轮回好几世,这也是其一。”
游扶泠:“没有其他的了?”
巴蛇在余不焕坟冢躺了万年,中间?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一开始还?被飞舟吓得?吱哇乱叫,梅池没少嘲笑她小土蛇。
巴蛇还?在思考,游扶泠转移了话题,“这灵光能修炼么?”
“能啊,对妖族来说很补。”
巴蛇不认自己是妖,总带着上古凶兽的优越感,“还?能帮助妖族顺利化形呢,就是难以保存。”
游扶泠之前和?丁衔笛查遍典籍,也没能找到这些需要的东西。
好像万年的时间?断代无数次,宛如打乱的语序,都是断章残篇。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游扶泠抿了抿唇,口脂亮闪闪的。
这具身体健康,鲜活,令她不习惯。
“过?过?人心的感情。”巴蛇说得?有些犹豫,“是之前小茄和?小鱼说的。”
“我以为是掏心,她们说我残忍。”
游扶泠:“那要怎么过?人心?”
巴蛇跟着这二?人轮回多?次,人类的悲欢离合见多?了,也知道卖弄学?识,“就是……”
可惜还?没来得?及高深莫测,游扶泠就把捏住了它的七寸,“疼疼疼!我说就是了。”
“真情实感。”
“一切真实的感情,都是灵光。”
游扶泠嗤了一声,“那不是遍地都是?”
“这座府邸每个人都有感情,嫉妒、攀比、恋慕……”
巴蛇摇头,“至纯的感情。”
它一直变不成人,也缺少这样的感情。
或许见过?同类被人类伤害,又在漫长的轮回中爱上始作俑者,巴蛇更?不想坠入这样的深渊。
天神都能崩毁,更?何况其他活物。
这是最虚无缥缈又最有力?量的东西。
游扶泠:“多?纯?”
她眉头一皱巴蛇就知道自己的七寸要遭殃,正好门外传来说话声,它赶紧溜了,“反正我能收集自动收集灵光,就像之前款款打开我收集魔气那样,你?不用担心。”
好恶心的安排感。
不悦爬上游扶泠的心头,她很讨厌摆布,偏偏无论哪个世界,都好像受着无形的摆布。
丁衔笛好像也是摆布的一部?分,但莫名卡在忽明?忽暗的界限,给游扶泠一种她们可以做同路人,一起破开天光的错觉。
侍女敲开门,梳妆镜前的继夫人红唇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