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动声本应被人?声嘈杂淹没,但?在场的人?仿佛都畏惧这道声音,一瞬安静鸦雀无声。
“长……长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老三的声音听上去就很愚钝,游扶泠想,巴蛇说丁衔笛在我身?边,那她是谁?
不是糟老头,别是我后妈,哦后妈死了。
难道是在场的亲戚?还?是会把我抢走的采花大盗?
好像采花贼比较符合她的气质,上一个幻境的医官实?在太憋屈了。
我有病就算了,丁衔笛有病总是怪异。
她就应该……
“家都不许我回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游扶泠下意识抬头,红盖头遮住了她的视线,仍然是烦人?的血红一片。
察觉到她要掀盖头的动作,喜娘死死扣住游扶泠的手,怕煮熟的鸭子飞了。
她还?有一半介绍费没结清,万一这丫头被退货她可就白?忙活了。
翟家如今都靠长女翟索维持,连族中长老都要对?她礼让三分。
哪怕背后有人?虎视眈眈,明面上也对?翟索客气。
初春时节,不少人?衣衫都单薄许多?。
坐在木轮椅上的女人?却披着厚实?的大氅,玉冠长发,垂落发上还?编着不少金线。
很少有人?这么?直白?地展示富贵,但?翟索看上去并不庸俗,反而彰显着翟家的家大业大。
推着她的侍女一身?也华贵过边上的旁支,甚至比老二老三这样的小姐还?惹眼。
侍女平静地推着主人?前行,苍白?纤细的手指拿走老二手上的喜绸,“既然你不愿意,那就我来。”
她刚从西海回来,舟车劳顿令一张极为美丽的脸爬上几缕倦怠。
满座寂静,女人?接过的喜绸颤抖无比,翟索看向另一端,站在一旁的少女浑身?颤抖。
西海的生?意不好做,那一代山匪也不少,还?有不同寻常的种族出没。
但?边境小城产的蜡烛却远比内陆城的优质。
父亲出事后卧床不省人?事,翟索还?想保持翟家的荣光,拖着残躯也要继续下去。
没想到路上接到消息,族老居然在搞冲喜这样的事。
老二老三都是没脑子的,不知道下一个死的或许是她们。
替父拜堂这种事老二做了好几次,换成?长姐,她看着也别扭,“长姐你不方便还?是我来吧。”
翟索:“你不是不愿?”
老三二八年华,老二略长四岁,翟索是长女,在族中也是老姑娘了,但?没人?敢在她面前多?嘴。
“好吧,谢谢长姐了。”
老三识趣让步,又看了眼还?颤抖的绸带,嘀咕一句:“这个这么?瘦小,别是带病的吧?”
喜娘谄媚道:“那怎会,许家二娘子在家操持家务多?年,还?能自己挑一缸水,不比镖局的女儿弱。”
老三:“啊?这小细腿还?挑水?”
不少人?忍不住笑?出声,翟索只是扫过新娘攥喜绸攥得紧紧的手,“开始吧。”
红盖头下的游扶泠咬着唇,眉心?的道侣印隐隐发烫,她没想到丁衔笛在这里居然是坐轮椅的废人?。
直到礼成?,现场依然无人?敢多?言。
这本事冲喜,更?谈不上恭喜,宾客离席,留下的都是翟家人?。
翟索没有让人?把新娘送进父亲房间,让侍女安置进自己的院子。
轮椅停在山水屏风前,刺绣的瀑布也成?了她的背景。
黄昏过去,灯笼点上,许多?人?都不敢直视翟索,越听她手指扣着念珠的声音就越惶恐。
还?是老二先出声:“二姐,我以为……”
翟索没有看她,她狭长的眼眸垂眼向上弯起,无端凝出一股不怒自威。
“我离开不到一年,暴毙了三个新娘,你们觉得父亲活到现在是靠她们的死续上的?”
族老们离开,这里也只剩下三个姐妹和翟索的心?腹。
年幼时随着父亲四处奔走的长女和妹妹们并不亲近,家中的变故在父亲出事后越发频繁,她再维持也是空中楼阁。
女人?揉了揉眉心?:“还?是你们觉得自己和他们投诚,就能明哲保身??”
老三率先跪下,“长姐,我没做这事啊,是二姐说爹能靠冲喜多?活几年的,这样我的嫁妆就会……”
老二合离半年,一双眼和翟索很像,却很爱笑?,也不惊讶,“长姐,你常年在外奔波,不知道我是什么?处境么??”
……
烛火燃烧,喜娘早已?离开,府中的婢女跟在游扶泠身?边,三番两次提醒游扶泠:“娘子,不要自己掀盖头。”
游扶泠不听,“那谁给我掀,隔壁院那老家伙?”
婢女一板一眼:“自然是代替父亲与您拜堂的大小姐。”
游扶泠如今是个不辟谷的普通人?了,依然没什么?世俗的食欲。
巴蛇神魂入内,还?想尝一尝这个幻境里的苹果,嗷呜一口,居然真给它咬到了吃的。
“是么??”游扶泠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