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论属最难缠的，还是接下来要会面的“社长大人”吧？
第098章 第 98 章
144.
“父亲大人！”刚一进去, 中原中也就听见深川咲夜的声音叽叽喳喳地响起，像是在唱歌的小鸟，“现在的话我可以这么称呼社长了对不对！乱步都说没问题呢！还是说, 社长大人不喜欢我这样……”
要作为旁观者的中原中也说咲夜这个以退为进的演技未免有些粗糙, 可另一个人似乎并不这么觉得，一句声音沉稳的“无妨”, 就让深川咲夜欢呼出声：“就这么说好了呀, 父亲大人！”
之前中原中也就发现了。
这么喜欢撒娇的咲夜，是因为一直以来撒娇都很成功吧？只有像这样总是能用这个方法解决问题, 所以哪怕是这么粗糙的演技大家也会视而不见……原来是从这里就开始了啊。
啧。
同样也过分溺爱的中原中也并不想承认此刻复杂的心情, 尤其是他明明都进来了深川咲夜还一副当他不存在的样子自顾自地和她的“父亲大人”说话，不要钱的甜言蜜语张口便来, 什么“我好想你呀，社长大人也有想我对不对”，什么“父亲大人收养我的原因我也知道了！就像大家说的那样, 首领大人好坏好黑心哦”，“总之还是大家对我好啦！要好好谢谢大家才可以呢！”
……真亏她敢当着他的面这么说啊。
中原中也深呼吸, 决定假装没有听见她对首领的不敬。
算了，这家伙对港口黑手党没什么忠诚之心就连首领都早知道了, 反正有他看着她, 不要做什么特别出格的事情也算能交代过去了吧？
……口头上的冒犯就算了，这个时候要相信首领的宽宏大量。
全程的福泽谕吉都沉声说着“嗯”、“这样啊”之类简短的回应，但从他专注的目光来看绝不算敷衍，至少深川咲夜还是很开心地和他分享着，中原中也仍然停留在门口处站直着身体, 静静地听着他们的沟通。
像这样“被放置”的情况，在刚进港口黑手党的时候倒是非常频繁……哪怕是现在, 工作里也会有他需要“静观其变”的时候不是吗？
这一点的压力根本称不上为难，倒不如说福泽谕吉接下来的提问才称的算关键：“咲夜。你现在想再参加一次，武装侦探社的入社测试吗？”
福泽谕吉忽地发问，望向了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女孩子：“现在的你，应该就没问题了。”
深川咲夜的表情明显停滞了：“我……可以了吗？”
“我并不妄下结论。”这位被称之为“银狼”的武士慢慢地说，这一刻他属于剑士的那一面倾泻而出，“你很清楚才是。”
……是的。
社长大人，一点都不擅长哄骗小孩子，他对待乱步的时候也是这样，明明知道乱步非常喜欢被夸赞，但也只有乱步真的做对的时候他才会这么做！
所以，社长大人的肯定总是非常珍贵。
就和中也一样，一点也不擅长夸奖别人，看起来很严肃的样子，明明内心却非常柔软呢……欸？这个描述，真的和中也一模一样呢！
想到这里，深川咲夜终于记得回头看了一眼中原中也，哇！中也看起来有点紧张呢……好少见！
在这一刻，深川咲夜的心底止不住地开心。
“就是说现在的我很有可能会通过……真想不到呢。”她回想着几年前失落的自己，那个就算乱步已经给了她提示但还是根本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的自己，本来只是因为挫败而觉得气愤，但后来又因为被乱步难过的情绪而传染觉得低落。
听起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她却没能做到，所以她才会让乱步失望吧？
当时的她……也觉得很委屈。
怎么努力都做不到的事情，为什么弄得好像是她的错呢？她又不是故意的，但就是真的怎么都搞不懂啊！
但现在的深川咲夜明白了。
那份难过，并不是对她的责备，而是因为乱步已经猜到了，他们迟早会分开吧？
就像他们各自和以前的玩伴那样，就是有一天突然不会再在一起玩了。
而现在，她终于能够理解了。
“真好呀。”深川咲夜于是忍不住又说了一遍，“我好开心。”
……离开家里还是锻炼人。
福泽谕吉心想，现在的咲夜……和刚开始见到她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呢。
那个时候的她像乱步的小尾巴一样跟在他的身后，在乱步因为过于出众的推理天分而被人排斥针对的时候，她反而是更加应激的那一个，猛烈反击着一切的攻击，问题在于她对反击的程度毫无概念，就算乱步说“已经够了，咲夜”也不知道停下，还是一拳、一拳、又一拳地动手。
——只会使用暴力解决问题，她已经站在了行恶的边缘。
而且，即便是行恶，像她这种全凭心情的做法也是最为低级、最不可控的那种，未经驯服的幼兽要如何适应社会的秩序呢？
但乱步不肯放弃她。
“咲夜不知道分寸，那就交给我好了！”他坚持道，“毕竟咲夜是笨蛋也没有办法……可她会听我的！”
所以江户川乱步给深川咲夜制定了极为详细的“规则”，像是玩游戏一样要求咲夜遵守。
“正当防卫”也好，“武士道”的作风也好，“不可以去伤害手无寸铁之人”，“对待别人的态度取决于对方的做法”——这些足够死板的教条，却至少可以保证咲夜拥有最低程度的秩序。
但只是这样，是不够的。
咲夜的眼中，其实看不见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