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眯了眯眼睛:“既然顾知运喜欢用,找个人把同样的蛊虫加倍喂给他,三个月后再给他解药,让他好好尝尝滋味。”
少女应声。
“哦对了。”应寻又想起什么似的,“把他的位份也降了吧。”
“降到多少位?”少女问。
“小段是十七,那他就是……十九吧。”应寻笑着摸了摸段轻羽的脸,对他说,“以后让他给你下跪请安。”
段轻羽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知道自己的脸在不受控制地贴近她的手心,贴近能让他感觉舒服的地方,像只不知廉耻,只知道遵循本能的野兽,这种感觉让他分外耻辱。
应寻的手短暂安抚了他躁动的心,之后点在他的额头,“这里烙上我的标记吧,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让他们再不敢打你的主意。”
段轻羽眼前的景象转换的飞快,他还来不及看清任何,额头突然一痛,让他不自觉露出痛苦的神色,意识模糊间一双清晰的漆黑的眼睛,注视着他,明明冰冷的好似蛇瞳,却没有带给他半分危险感,反而让他沉溺其中:“忘掉吧,段轻羽,忘记就不痛了。”
他猛的睁开眼睛,太阳已经溜进屋里,破旧的房梁,简陋粗糙的墙壁,坚硬的床板,这才是他熟悉的环境。
原来刚才不过是一场梦。
他坐起身,额头上带着他体温的毛巾落到被子上,他握着毛巾有些怔愣,继而掀开被子,看见自己脚上的伤口已经被人处理过了。
他又往地上看过去,昨日打翻的脸盆也已经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是应寻做的吗?他想要从床上下来,奈何轮椅被放在屋子的角落,他无法碰到,除非爬过去。
他不想让自己显得如此无用,连基本生活都不能自理,和废人没有半点区别,正在思考如何下床的时候,屋门被人打开。
应寻走近他:“醒了?”
段轻羽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
应寻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和梦中的触感一模一样,带着微微凉意,眼前略显稚嫩的面孔和梦中的女帝逐渐融合在一起。
“退烧了。”应寻说,“二丫已经没事了,现在生龙活虎的,死活要来看你。”
“你……为什么要照顾我?”
不是希望我死,希望我痛苦吗?段轻羽盯着她,因为一个梦产生了动摇。
他们过去真的是仇人吗?刚才的梦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梦里的他厌恶自己的处境,却并不讨厌她,甚至……渴望她?
应寻表情一滞,随即收回手:“我没照顾你,是凤来过来照顾的,我盼着你发烧烧死都来不及呢。”
段轻羽皱了皱眉,虽然在梦里,但意识模糊之时,听到的分明是应寻的声音,这一点他能辨认清楚,“我听见你和我说了什么。”
“你听错了!我能和你说什么?”应寻拔高音调,颇有点外强中干的意思,转身就走,“我叫二丫进来吧。”
说着她快步走出段轻羽的房间。
她万分后悔,为什么要顺嘴安慰他。
上辈子有段时间段轻羽身体非常虚弱,总是生病,那时候她颇为宠爱他,见不得他痛苦的模样,每次他难受的时候都用瞳术让他忘记疼痛,这种事干多了,居然会形成习惯,在看到他痛苦的表情时,又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
可是现在她连魔气都使不出来,更别提能动用瞳术催眠段轻羽了。
他绝对是听到了。
口口声声希望他死,实际上却在安慰他,实在太丢脸了。
“你进去吧。”她走到院子有气无力地对二丫说。
二丫葡萄似的眼睛闪着光,犹豫半天才说:“其实我昨天醒过来啦,看见你救了我。要是你不绑着段哥哥的话,是个好姐姐的。”
应寻拍了拍二丫的肩膀:“没事,我还是当坏女人吧。”
二丫瞪起眼睛,“这样是不对的。”
“行了,别和我扯这些,快去找你的段哥哥。”应寻快速打发了她,回自己屋子开始打坐。
随着时间推移,屋外的光线逐渐变亮,轻微刺痛着她的眼皮,很快到了午饭时间,应寻听见厨房传来叮咣的声音,比平时嘈杂不少。
她起身过去查看,看见比灶台高不了多少的二丫正在和段轻羽抢锅铲。
“二丫,把锅铲给我。”段轻羽温和地说。
“我来做饭,我会的!”二丫急得直跺脚。
应寻走过去一把夺过锅铲,面无表情地说:“别了,你敢做我还不敢吃呢。”
二丫手中空空,撇起嘴:“你们都不信任我。”
“嗯。相当不信任。”眼瞅着二丫要被她说哭,应寻不再说话,看了眼段轻羽,他好像懂了似的,拉着二丫安慰她。
应寻拿出前天买的野菜,稍微有点蔫吧了,把不好的叶子摘了洗了洗,在案板上切成段,又找来一口锅舀水淘米,把野菜放进去,点了火开始咕嘟。
“今天喝我的野菜粥吧。”
可惜忘了买肉,不然加点猪里脊会更好喝。
没听到有人回应,她扭头看见二丫已经变成了星星眼:“坏姐姐,你也会做饭,好厉害啊。”
应寻:“……”
原来俘获这个小猴子芳心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吗?
——
当天夜里,忽然下起了大雨,温度骤然下降,应寻睡得很不安稳,关不上的房门不断从外面灌进冷气,门轴处吱呀作响,连绑在她床腿的那根铁链也一直发出细碎的摩擦声,吵得人一点都睡不着。
应寻找来斗笠,推开屋门,带着一身水汽的闯进段轻羽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