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郎自然也看得出来,自从爹来了庄子里住,比在府里的时候笑模样儿多了,整个人都显得年轻了不少,爹种了一辈子地,对土地的感情是他所不能理解的。
一路说笑着到了周家的果园,果园里除了桃树,还种有苹果树和梨树,以及少量的枣树,都是前边的人家原来种植的。
这时候还没有后世的那些种植技术,就连基本的人工授粉都没有,完全是土生土长,长成啥样是啥样儿,桃子结得数量不算多,卖相也没有后世那般好,周锦钰手无意按在树干上,系统立即给出了相关的信息。
周锦钰大致扫了一遍,注意到一句话:桃树喜欢松软透气的沙土地,且喜旱怕涝。
显然这里是不适合种植桃树的,不过周锦钰并没有多嘴,眼下水果可是稀罕物,米贱果贵,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一旦果树的种植技术和产量得到大幅提升,必将会有更多人选择改农田为种植果树来谋取更大的利益,到时候大乾朝的粮食短缺问题会更加严重。
身为穿越者,本身已经占了很大的便宜,周锦钰并不想为了自家的一点儿便宜不顾别人的死活。
他不是圣人,但是也做不到对生命熟视无睹,禹北老百姓因为没有粮而活活饿死的惨状仍旧历历在目。
他这只小蝴蝶是不能随心所欲的扇动翅膀的。
不过这大乾朝的粮食问题确实急需解决,如果能弄来玉米和红薯的种子就好了,这粮食的产量提高了,从某种程度上可以变相促进爹的田税改革。
但是这玉米的原产地是美洲大陆,与大乾朝远隔了千山万水,若想弄到,并不容易。
不知道这会儿玉米有没有从美洲大陆传到欧洲,若是传到欧洲就好办多了,从西北边境出发,通过中亚西亚的丝绸之路,即可到达欧洲。
若是还没有传过来,比较便捷的方式是走海运到达墨西哥,可是大乾朝的造船技术不行,怕是航行不了这么远。
还有一条路是往北走,经过俄罗斯,再穿越白令海峡,到达美洲大陆,现代还没有全球变暖的问题,理论上白令海峡应该是冰封的,只是这条路显然很难走。
想来想去,还是走陆路,到欧洲去碰碰运气比较合适,既然向日葵已经从美洲传到了欧洲,这玉米说不定也一样。
这红薯就好办多了,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去菲律宾碰碰运气说不定就能弄到。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饭要一口口吃,先让爹把这些向阳花给消化了再说。
从内心来讲,能不折腾周锦钰绝对不折腾,他只想独善其身,被爹宠爱着,当爹的好儿子,躺平挺好的。
他只是一个凡人,改变世界这种事儿让那些有能耐气运之子来,他不是,他不行。
只是他没想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这个天选之人竟然是自己亲爹,爹干得这事儿是要改变历史呀。
上阵父子兵,不能让爹孤军奋战,他得帮他爹一把呀。
周一郎瞅见儿子跟那儿发呆,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钰哥儿想什么呢。”
周锦钰回过神来,咧嘴儿一笑,“爹,你抱我到树上呗,我可以骑着树枝摘上面的桃子,上面的更大更红。”
“叔叔,我会爬树,我也可以爬到最上面的树枝上帮你们摘”贺景胜说着话撩开袍子往腰里一系就要往上蹿,周老爷忙从身后拽住他。
“可使不得,贺小哥儿,咱可不敢上树,摔到了可了不得,你们俩娃子都不准上去,爷爷上去给你们摘。”
周一郎那能让老爷子上,忙拦住他,“爹,我来吧。”
周老爷子:“没事儿,我来。”
周一郎拉住他,“爹,你腿还没好利落呢。”
大郎老爷子就不多说了,但是小儿子老头儿就有点儿不放心,“一郎,你行吗?”
一郎无语,这是桃树又不是参天大树,以他的身高登着树杈就可以够上面的桃子,有什么不行,他这么大人了还能摔下来不成。
扫了一眼四周,大中午的,没人。
周一郎把衣袍的下摆系在腰间,一只脚踩住树杈部分,单手拽住上面的树枝,往上一蹿,整个人稳稳地站在了桃树上。
小时候跟着大哥什么树没爬过,区区一个桃树,这么矮,力气都不用废的,就是桃树叶子有点儿扎脸,桃毛儿也烦人。
老爷子把竹篮递给一郎,一郎仰着头,挑上面的捡,上面的果实结的少,反而大,又接受的阳光多,确实看起来比下面要红一些。
就是一不注意就被桃枝上的桃子蹭到脸,扎人,还痒,若不是亲儿子想吃上面的桃子,这活儿周一郎绝对不干!
挑挑捡捡,摘了一大竹篮子鲜桃,几人回了田庄,周一郎用清水洗了好几遍脸还是觉得脸上有桃毛一样,很不舒服。
中午给做饭的是田庄里的庄户媳妇儿,不会弄什么台面儿上的大菜,家常便饭比一般人强点儿。
好在食材新鲜,倒也吃得下去。
老头儿瞅着儿子有一筷子没一筷子的夹两口,看不惯,一郎这嘴打小就挑食,现在倒好,给养得更刁了,这么好的饭食都舍不得多吃几口,还没有大孙子吃得香呢。
周锦钰的确不挑食,贺景胜也不挑,老头儿给孙子和外孙女分了一只鸡腿儿,另外一只大鸡腿儿夹给了胜哥儿,让孩子自己拿着啃。
自家养的大公鸡,专挑着个儿大精神的宰,十几斤重,膘肥肉壮,一个大鸡腿儿足有一个半手掌大,夸张得很。
贺景胜在家从来没有这样拿着啃过,吃相不好,他有点儿不好意思,但周爷爷满脸热情,他又不好意思不接,小心地接过来,一时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