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尹,你别说这些糊涂话,我们是光明正大在一起的。”
“哦?是吗?”初阳笑了笑,“那你为什么从不来径州看我呢?”
“我……”
“我们是出轨是吗?”
“不是的,”方同费力地弓起腰部试图撑起来,可是身上太疼了,他撑不动,他只能仰躺下去看着黢黑一片的空间说,“你不是出轨,你别这么说你自己。”
“那你他妈的跟我解释清楚为什么她的相机里会有和你亲密的视频,为什么?”初阳忽然爆发出来,骑在方同身上,又扼制住了他的咽喉,“你他妈说啊?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
他吼得嗓子都哑了,带着一股愤怒和憋屈,以及难以置信的求证似的悲伤。
方同剧烈地咳嗽着,讲不出一句话。
初阳放开他,又笑了笑,声音颤抖而冷静,仿佛这声音是从他骨头里钻出来的:“说吧,我妈到底是不是出轨?”
“不是,”多次的剧烈疼痛之后让方同彻底明白过来这不是梦,“她没有出轨,她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爱那个男人。”
身上的人没有动静了,就连一丝呼吸都没有。方同看着他,仿若看着一具红色的尸体。
半晌,初阳释然地笑了一下说:“这样啊,这样我就放心了,我放心了,原来我妈是爱我爸的,原来是这样。”
他从方同身上站起来,不像刚才那样发怒激动了,他只是很平静地垂着脑袋往刚才那扇窗户处走去。
“初阳!”方同爬过去又一下抱住了他的脚踝,“你知道了是吗?
初阳偏眸看他,“我知道什么?”
“知道你和晴好。”
“我和晴好什么?”
“你不知道?”
“我他妈的到底该知道什么?”
“你和晴好是亲姐弟,你,你是我儿子。”
第122章 灵魂赌注
张阅宁骑着自行车,飞快往生命科学院大楼奔去,现在是夜晚十点四十五,遍地都是像他一样骑着自行车穿梭在各条路道间的学生。
他快到自行车几乎要往地上偏去,迎面而来的自行车车主们远远就赶紧停下来给他让道。他不断摁着车铃,行人来不及反应,但是他都敏捷绕开了。
以前坐车坐飞机坐高铁、或是骑马……都从来没这么快过。
但是他的心脏又非常平稳,仿佛是被一层牢固的膜裹在了他的身体中央,无论他多遍体鳞伤,他的心也仍然牢固不破。
他这颗牢固不破的心爱着初阳,从十四岁那年开始到现在,一天比一天热烈,一天比一天坚定。
那年他发现自己心性出了问题,对女生没有感觉,唯独想天天和发小谭钦呆在一起,甚至第一次梦遗都是因为谭钦。后来谭钦被他吓跑了,和其他小伙伴说他不正常。
他知道自己是同性恋,然后把谭钦和其他小伙伴远离他的事情告诉了他爸,打开他爸房门的那个时刻,他看到他爸在一个女人身上。
他爸朝他扔过来一个烟灰缸,他的胸口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钝痛。
爸爸和妈妈是联姻的,人前和睦恩爱,在家也相敬如宾。张阅宁一直觉得他们很相爱。
然而原来爸爸是这样一个人,会在儿子撞见了他行不轨之事后朝儿子扔稍微偏一点就会把人砸死的烟灰缸;会在自己等了他半个小时终于等到他想告诉他自己被谭钦他们看不起时把他一把推开。
终于有一天,张阅宁找准爸爸不会对他动手动脚的时机告诉了他这件事,他爸慢悠悠地问:“他们为什么欺负你?”
张阅宁天真地说:“因为我是同性恋。”
他爸的脸煤块一样黑下去,他幽幽地看着张阅宁:“你再说一遍?”
“我是同性恋。”
“你确定吗?”
“我确定。”
“为什么?”
“因为……”
“你恶不恶心?”
“爸。”
“给我滚出去!”
张阅宁伤心了,他对他爸说:“你也恶心,你和其他女人上床!”
他爸沉默了一会儿,走到他身边捏住他下巴问:“你说我和其他女人做什么?”
“上床!”
他爸淡淡地说:“宝贝儿,那不叫上床,那叫做.爱。”
张阅宁懵了。
他爸又解释:“我和你妈这样的才叫上床,上床就是躺上去睡觉,什么也不做。”
“做呢就是,一个人上另一个人,像爸爸带你骑马那样动作。”
“呸!”张阅宁一口口水吐在他爸脸上,“你好恶心。”
他爸慢悠悠地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块丝巾,将脸上的口水抹掉,平静地对他说:“儿子,你要真是同性恋的话,你比我还恶心。”
张阅宁说不出话来了,因为他不想自己像爸爸那样恶心,更不想比他恶心。
“因为,”他爸耐心地解释,“同性恋呢,他上的还是后面,你说恶不恶心,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儿子,你真的要做同性恋吗?你真的要上别人拉屎的地方吗?”
张阅宁觉得他爸疯了,他站起来跑下楼梯,边跑边大叫:“我要告诉妈妈这件事,你和其他女人做爱,你是最恶心的,我没有你恶心!”
他爸的声音停了。
张阅宁吼完这句话之后忽然就感到一阵诡异的静谧,他有一种预感,他爸会冲出来把他掐死。
所以他停了下来。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做,害怕了难道不应该跑吗?
可是他停下来了,他的身体好像支撑着他的思想让他停下来与父亲正面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