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阅宁。”
“嗯?”张阅宁站定,低眸注视初阳。
初阳鼓起勇气看他,可能因为出来得匆忙,他没戴眼镜,初阳又能真切地看到他的眼睛了,清亮得像一颗水晶珠子。
路灯斜射下来,刚好将他的脸颊轮廓勾勒得立体而精致。
初阳开始回忆这段时间以来,他这样认真地注视这张脸多少次。
张阅宁亲他的时候,他注视他的喜悦;张阅宁替他抚慰的时候,他注视他的茫然;张阅宁与他面对面侧躺着聊天的时候,他注视他的慵懒。或者只是现在自己又要做出一个重大决定而他感应到不安的时候,他注视他的紧张。
张阅宁在紧张。
初阳心脏重重一跳。他意识到不知道是从哪一个时刻开始,他和张阅宁之间的一个眼神一个举动,好像都在昭示他们就是爱情的关系。
但又不是那么坦然的爱情关系。
因为他还没说他们可以谈恋爱。
因为原来他们这段时间以来的模糊暧昧会让人误会让人看不起。
也因为在这个时刻,他仍然想念明来。
想到自己把自尊心捧到明来面前,明来却丢给他一句简单至极的话:“你滚吧。”
然后他就滚来和一个人拉扯不清。
这太难看了。
也许不是背叛,而是背德。
他的自由意志为得不到的沦陷,生理反应却为抓得住的痴迷。
他只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原来疯掉之前,是如雪一般的温柔和宁静。
他从未如此宁静过。
宁静地对张阅宁说:“我们谈恋爱吧。”
张阅宁一下愣住。
初阳缓慢地露出笑容:“2020年1月6号,北京,国华至善路,初雪,这些都是我们在一起这个时刻的见证。”
张阅宁半张着嘴,似是要说些什么,可这个天大的令人惊颤的消息让他发不出一个音节。
面前的人一脸诚挚而淡定,令他几乎判断不出此刻的真假。
现在这个雾雪茫茫的夜晚是真的吗?
这句话是真的吗?
好像不应该在这么随便的一刻发生,但它确实发生了。它没有仪式感,只是突然地就这么发生,令人反应不及。像十四岁那年,稚嫩又倔强的宋初阳突然出现在他眼前。
从见到宋初阳的第一眼至五年后的这个雪天,多少个日子?
1816天。
无限漫长的分分秒秒里,擅于在每件事真正到来之前做好完美准备的他,面对这个突如其来时无措到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手要往哪里放。
他只能祈求似的,低声说:“你吻我一下,可以吗?”
他是真的,真的第一次这么渴望证实初阳给予他甜头时刻的真实性。
初阳笑如明月,对他说:“好啊!”
然后初阳的双手勾上他的脖子,认真而又胆怯地吻他。
直到这个吻令他的身体发热,他才肯定原来这就是真的。
他得到了自己盼望了1816天的甜头。
来自于这个性格纯白如雪的男生——第一次见到他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挪不开眼的男生。
喜欢了他五年,等他的回应等待了四年。
现在,就是这一刻,他等到了,于是他那汹涌的爱意便再也阻拦不住地爆发出来。
他捧住初阳的脸,哑而哆嗦地恳求:“我们去外面好不好?”
“张阅宁。”初阳有些招架不住,“我,我还不会。”
“我教你。”
初阳心想,你大概也不会吧?
张阅宁将额头抵上初阳额头,拇指轻轻抚摸他的眼尾,那里悬着一层热烈的泪。张阅宁这么一碰,它便顺着初阳的脸落下去。
他虔诚而渴求地吻掉那一滴泪,对初阳说:“我等太久了,宋初阳。”
然而相互抚慰这么久以来,初阳第一次说出了拒绝:“再等等,张阅宁,你给我点时间。”
“好!”
“这么爽快?”
“你说什么都是好。”
初阳忍不住笑出声,问:“想不想跟我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初阳凑到张阅宁耳边,轻声说:“信息大楼的天台。”
那是他打电话给明来那天发现的一个宝藏秘密基地。
他在那儿看完了一整场日落,见证了那缕青烟消散在风中。
只要鼓起勇气去尝试,又怎么会是飘忽不定而捉摸不透的呢?
他念念不舍地准备离开时,一阵风将通往天台的那道小门刮开了。
上面宽广得能看尽整个世界。
这一次是他牵着张阅宁,蹬蹬蹬地爬上高楼。推开门的那一刻,冰冷刺骨的寒风和鹅毛大雪向他们侵袭而来。
张阅宁脖子上的围巾被吹得簌簌往后飞,但是不用在意,心头的热血终于洒向他的爱情,他便从此不惧寒冷。
“张阅宁!”初阳转身,高声说,“我欠你一样东西。”
“什么?”张阅宁脸颊微红,但眉眼似是月亮那般,轻扬而明亮。
“我欠你一支舞。”
初阳双眸微抬,一手搭在张阅宁的肩,一手勾着张阅宁的腰。
“还记得吗?新生舞会的时候你邀请我,但我跑了。”初阳一字一句,说得很认真,“现在我还给你。”
张阅宁说:“好!”
第105章 完美复制
在大雪中放肆的后果就是,张阅宁又感冒了。
说话都带上一股浓重鼻音。
“张阅宁,”初阳逗趣道,“你怎么这么弱啊?”
张阅宁瞬间打了个喷嚏。
初阳就不忍心说他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体寒还容易感冒吗?”张阅宁一本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