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的意思是,我们有需要的……”
“嗡——”
“嗡——”
桌面上,张阅宁的手机显示来电。
初阳偏头看过去,原本握成半拳的手忽而一下紧攥成了拳头。与此同时,他觉得自己的脑子也“嗡”地一下乱掉。
来电显示:明来。
张阅宁很慢很慢地移开原本落在初阳脸上的目光,拿起手机,当着初阳的面点了接听。
“喂。”
“开免提!”初阳说。
张阅宁对电话那头说:“等会儿。”
而后他将手机放到桌上,点开免提。
明来:“你说他感冒了?”
“可能是吧。”张阅宁说。
明来的声音显得很着急:“到底怎么回事儿?”
张阅宁的神色宁静,语气却有些不自然:“淋雨了。”
“怎么淋的雨?”
“昨天下大雨。”
“然后呢?”
张阅宁难得语凝,张了张嘴,并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电话那边转而说:“你也感冒了?”
张阅宁还是没说话,他双眸微垂,余光关注着初阳。
初阳仍是原来的姿势,但是他的脸色……很难看。
“你怎么不说话?”
“明来,”张阅宁道,“我们等会儿再说。”
张阅宁挂掉电话,初阳立即问:“你们怎么会有联系?”
张阅宁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是在跟他汇报我的情况?”
“初阳。”张阅宁朝初阳抬了抬胳膊,初阳立即后退一步撤开。
“其实我应该理解的是吗?”初阳低下头,“你们做同学的时间比我和你做同桌的时间久,所以按道理你和他更熟。”
初阳只觉得自己此刻的脑子如一团浆糊,糊住了他的神经,令他找不到一个思考的口子,也就想不通他们之间的关系,以及他们到底该是何种关系。
张阅宁和明来,明明好像没怎么联系,却还能这么……这么自然地交流?
明来好久没这么温柔地对自己讲过话了,可是他竟然问张阅宁“你也感冒了?”
不应该吃醋的,初阳提醒自己,他们已经分手,现在吃醋是怎么回事?又是在吃谁的醋?
“张阅宁,你们怎么样都没关系,但是,你别把昨天晚上的事儿告诉他。”初阳声音哽咽,几乎祈求,“行吗?”
张阅宁一动不动地站立着,脸色变得很黑,额间轻微皱起几条青筋。沉默几秒后,他说:“我知道了。”
“好,那现在继续我们刚才的话题。”初阳竭力让自己的语气自然,“我刚才说,如果我们有需要的话,可以联系可以见面,甚至是可以做像昨天晚上那样的事,但是……”
初阳顿了顿,“但是就在刚才,我确定我们都不会再有昨天那种情况了。”
“宋初阳!”张阅宁一把抓住初阳手腕,“你不能这样。”
“是你不能这样!”初阳甩开他,不带一点犹豫,“是不是如果我不在,你就要跟他说我感冒是他妈的我和你接了三次吻,然后我们互相传染的?”
“我不会说。”
“那你准备和他说什么?说你拦着我去图书馆导致我们被困了几个小时,然后你发烧,我淋着雨把你送回宿舍我们俩才一起感冒的?我很好奇,你们平常都聊些什么?你们……”
“你是在吃谁的醋?”张阅宁打断他。
初阳别开脑袋,几秒后,他生冷地说:“张阅宁,我们这样太难看了,比昨天晚上还要难看你知道吗?”
“我知道。”
“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吵架,不,所有友好关系的决裂都是最难看最让人伤心的一件事,我宁愿我们刚才是像昨天那样,而不是现在这样咄咄逼人、怀疑和质问!”
“对不起。”
“你没有错。”
“但是我感觉你很难过,所以我应该道歉是不是?”
初阳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他仰眸,头一次用陌生人之间的口吻对张阅宁说:“谢谢你这段时间以来的照顾,我们有事再联系吧。”
他是真的,真的非常需要冷静。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仿佛他的时间他的空间都被狂风一刻不停地席卷和搅动着。
他已经很累了。
他第一次如此奢望张阅宁给他一点空间。
*
中午吃完饭,初阳被图书管理员夏老师叫到办公室。
今天他不用值日,但是他大概猜得到叫他去的原因是什么。
夏老师问:“当初是谁给你审批的申请材料?”
然而初阳没想到竟是问这个问题,所以他一时有点发懵:“是赵老师啊。”
夏老师点了点头,又神色凝重地说:“你别做这份兼职了。”
“什么?”
“我知道你家庭条件不错的,平常学习也忙,怎么会要来做这个兼职?一周也赚不了多少钱。”
初阳:“……”
“你知道我们学校的勤工俭学名额大多是提供给有经济困难的那部分同学,我不知道方,”他咳嗽了一声,又继续说,“他们是怎么把你安排进来的,但是进来了你又不好好干,昨天下那么大雨,你让那个同学守了整整一天,你说……我都不知道怎么交代。”
初阳瞬间明白了。
“对不起,老师。”他给夏老师重重鞠躬,“我写份检讨书,然后给那个同学道歉,之后不会再来麻烦你们了。”
夏老师皱了皱眉:“检讨书倒是不必要,你还是得习惯大学生活,犯错了就是真的犯错了,写检讨书也不能代表你就有回头路。而且,实在是勤工俭学的名额有限,有太多人想来这边做兼职。小宋,我希望你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