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阳只能开门见山地问:“你和慕容衾是不是关系不好?”
张阅宁有点吃惊,“怎么这么说?”
“关系好的话她或许不会觉得你做错了,但是你看她的语气,有点不太好。”
“……”
“而且……”而且开学那天,慕容衾就和他说过了张阅宁这个人有点闷,那么或许慕容衾其实不怎么喜欢张阅宁的。
张阅宁突然笑了笑,“也许你说的对。”
初阳:“啊?”
张阅宁认真看着初阳,“慕容衾不喜欢我。所以你也知道,我这种人就是没别的朋友了。”
初阳一时找不到话说。
“你发现没?”张阅宁的语气认真,可是表情又十分漫不经心,“我从来都是只有你一个朋友。”
初阳:“……是吗?”
“不是吗?”
“是吗?”
“是!”
初阳说不下去了,他仰头,看着张阅宁身后的路灯。
莫名其妙地,好像之前想哭的那种感觉完全消失了。
他不想承认自己竟然因为张阅宁这生拉硬拽的一个“唯一朋友”的说辞给安慰好了。
但是他又不得不远离他,因为他不可能因为他放弃明来。
同时,他又不可能就这样迷迷糊糊地把张阅宁为他打架这件事混过去。
他懂感恩,爸爸也教给他,无论事无大小,只要是帮助到自己的,自己一定都要有所回报。
所以他对张阅宁说:“下周六,我生日那天,”
张阅宁干脆斜靠在灯柱上,直盯着初阳。
“反正就是,你上周提的那个要求,下周六,我可以给你了。”
他一直都不敢怎么过生日,一来是会想到妈妈,二来是不喜欢吃蛋糕,除了收礼物,其他都没意思。
而且,确实如明来说的那样,十七岁十八岁和十九岁,没有本质区别。
人并不是吃完蛋糕许完愿就长大了。
那么没有明来的生日,和谁在一起过又有什么不一样的?
张阅宁愣了一会儿,慢慢反应过来后,嗓子略微发哑道:“那,周六那天,我来接你。”
其实他们的宿舍也就隔着一个楼层,但初阳知道他很高兴。
这是最后一次,初阳转身往前走时想,这是还给张阅宁今天晚上或是两年前他未完成的“最后一次”——回报。
*
九月下旬,北京开始入秋,早晨和傍晚时常下雨,学堂路两旁的大树叶子泄洪似地往地上掉,积了厚厚一层。
偶有的晴天,朝阳光辉从云间泄下时,已经是中午时候了。
而学生们刚放学,每个角落都闹哄哄的。
初阳没和室友们去吃饭,而是去了人文社科院的图书馆。
他在那里找了份助理的兼职,守一守自习室,监管学生们不乱扔垃圾、不强行霸座什么的,或者看到学生们忘记带走的书本,便帮他们整理好登记,再发布到相关群里通知。
正式的工作是周三周五的时候去协助管理员登记学生们借书还书的信息。
他们专业课多,初阳就没法儿找校外的,网上的他也不会,所以最后选择了做这个。不过帮他找到这份工作的方晴好学姐还给他推荐了一个驾校培训机构,说是要去各大高校做宣传,如果初阳愿意,周末他也可以过去。
初阳觉得自己很可笑。
就非要证明可以靠自己的双手挣到钱给明来看吗?然后呢?然后给他买东西?比如他需要的绘画类工具,比如一件冬衣……好吧,的确是这样。
这些原本是苏青和明齐为明来做的事,初阳觉得自己也能做到。
甚至在方晴好说到去高校宣传的时候,他的第一个念头也是:能去央美吗?
我会在那儿遇到明来吗?
算了,他还是别知道的好。
在值日的座位上坐下,初阳拉开书包拉链,拿出手机,面包,矿泉水,iPad以及书本。
他先打开手机,因为他要置备秋衣了。今天气温降到7度,他早上打开衣柜一看,发现自己的衣服都薄得要命。
但是在他常用的那款购物软件上逛了半天都没选定,高中的时候穿冬季校服,所以只要在里面穿毛衣和卫衣就行,买衣服就从来都不挑。
上大学之后却不一样,在乎形象了,就喜欢时髦一点的。十五分钟过去,他终于选中一件毛衣和一件厚夹克外套,但看到价钱之后还是犹豫了,没有下单。半分钟后,他干脆把这款购物软件卸掉,点进淘宝,随便挑了两件价钱在200多的。
临到付款时,他又把毛衣删掉,只买了夹克。
299元。
不贵。
他看了看桌上随便放着的书包,实体店买的,五百多。而旁边是五块钱一个的肉松面包和两块钱的农夫山泉矿泉水。
付完款,银行的短信息立刻跳出来,提醒他和淘宝完成了一笔交易付款,他的余额还有7961.78元。
这是宋先凌打给他的第一笔生活费,没说用多久。但初阳知道自己只要给他开口了,他一定又会一次性打过来一万。
当然,宋先凌说在他旅行这段期间自己的生活费会由苏青他们打过来。宋先凌会忘记给苏青转钱吗?那到时候自己会不会给苏青造成负担?培养明来已经很不容易了,现在又带着个小孩儿,哪哪儿都需要花钱。
想了半天,肚子咕噜叫了两声之后他才倏然回神,放下手机,拿出一张纸巾垫在桌面,将面包袋放上去,而后很小心地撕开,一点一点地扯着吃。
一天后,他买的夹克到了,穿上身试了试,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