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样盯着初阳,好长时间没出声。
初阳垂下眸子,轻声说:“这个是保平安的。”
明来没有立即回应他,他就不敢去看明来了。他们之间隔得很近,他感觉到明来温热的气息,不似平常,有些急切,令他的脸有些发烫,思维也凌乱了。
他想,他应该解释一下为什么会送这个。
然而才刚张嘴,明来就有些霸道地问:“你这周末出去了?”
“啊……”初阳没想到明来突然问这个,但撒谎也没用,他只好点头。
明来又问:“一个人?”
“嗯。”
“就为了给我买这个?”
明来伸手碰了下初阳手心里的红绳。
初阳干巴巴地解释:“其实也没什么的,就随便挑了挑。”
明来又不说话了。
初阳硬着头皮说:“我想……明来,其实我,”
他勇敢对上明来的眼睛,说得凌乱而急切:“你从没告诉过我这三年你是怎么过来的,可能你不想说,因为想起来会让你难过,我也不是非要知道,我只是觉得,你可能真的不好受,我想让你开心,想让你觉得你真的存在,我不可控地越来越……明来,我觉得我病了。”
初阳说不下去了,突然间,他的身体里充斥着一种突如其来的酸胀感。他想,他很委屈。他并不知道这委屈来自于哪里,但他就是委屈,委屈着向明来倾诉:“我开始意识到自己的这份喜欢是不正常的了。”
明来紧紧地盯着他。
“我才十五岁,我……你也才十六岁,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是不是错了或者说病了?”
“没有错,也没有病。”
初阳一下愣住。
明来说他没有错?
初阳还来不及看一看明来的表情,突然,电筒的光灭了,他们陷入黑暗。
他感觉到明来的手伸到了他的双肩之上,他被迫扳正以面对着他。
“不是病,真的不是!”
他被困住,只感受得到来自明来的生命气息。
其他一切都是荒芜的,甚至他的心脏。
他狐然地哼出一个“嗯”,想要再次张开手掌时,他就被吻住。
来自十五岁的——初吻。
不用等到十七岁,也不用他扑上去。他就这样,在黑暗中,被明来轻柔地吻住。
*
天台上,慕容衾简直要暴跳如雷了!
她一边踱步转着圈一边大骂宋初阳,他到底是搞什么幺蛾子为什么迟到了那么久,明来是有多金贵请都请不来?
林熠坐在她们搬来的椅子上,拄着下巴兴趣盎然地看她发飙。
慕容衾被盯得也不太自在,就失落地往她面前一坐,看着地上放着的一个生日蛋糕和她们偷带进来的烟花棒以及零食饮料叹气。
“你说,宋初阳做了那么多,明来会感动吗?”慕容衾双手拖着下巴问。
“谁知道,感不感动都无所谓。”林熠道,“不过,还挺稀奇的,同性爱情竟然在我身边。”
“爱情?他们俩有爱情吗?”
“单恋就不是爱情了吗?我说,要像你和肖君这种不知道为什么稀里糊涂就在一起的连吻都没接过的才不叫爱情。”
慕容衾蹿起来捂住了她的嘴,不忿道:“那你自己没谈过,分析别人分析得头头是道?”
“呜呜呜呜呜。”
慕容衾放开了她。
“当然!”她说。
二人又等了几分钟才终于见这两位少爷从那道蓝色小铁门处走出来。慕容衾忍住要过去踹宋初阳的冲动,露出掺着怨气的笑容。
初阳眼尖,立马揪着明来的衣服躲到人身后。
慕容衾:“……”
怎么好像,明来在笑?
躲了几秒,初阳探出脑袋,看到慕容衾的态度好了一些,他的心虚也跟着散去半分。
明来伸手把他扒拉开,把他推到前面说:“你自己解释。”
初阳立马堆上笑容,“好慕容,就是一不小心做了点坏事儿,耽误了,你别生气。”
林熠在一旁看得捂着肚子笑,明来与她对视了一眼,她好像忽然看明白了什么似地晃开了。
明来握拳伸手抵着嘴咳嗽一声,上前替初阳解释:“慕容,就是我后面给我爸回了个电话,有点耽搁了,我知道你们会给我准备生日惊喜,真的很谢谢你们。”
“好吧,看在你是寿星的份儿上,我吹的这些冷风就不计较了。”慕容衾一扬手,什么外在烦恼都飞走,她蹲下去,开始拆蛋糕盒。
天台比之前在楼道里亮太多,月亮洒下银亮的光,照得他们心里印出所喜之人的模样。
吃了蛋糕,喝了饮料,几个人又坐在一起吹冷风。时间过得好快,没一会儿就听到了第一道关灯铃声。
他们在天台上坐了多久不知道,但是初阳和明来回到宿舍时被宿管老师抓着骂了好久。
一致认为是和俩女生谈恋爱去了。初阳这天晚上格外安静,老师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让第二天打扫大堂也没关系,反正他打扫过,对面积非常熟悉……不是,他脑袋有点晕。
晕乎乎地和明来往上走,再晕乎乎地拉着欲要往三楼走去的明来。
他紧张地说:“我刚才看见,大厅的钟表上,已经十二点十分了。”
他手上的力道不大,也只是轻轻捏住了明来袖子的一角。
明来打了个喷嚏,淡定地问:“怎么了?”
“在天台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是零点,现在,我要等到十六分的时候再跟你说生日快乐。”
明来靠在墙上,与他等起了时间。
关了灯之后的宿舍很安静,但偶尔还是会有邻近几间宿舍传出说话声。他们所处的位置在走廊最底端,对面是大澡堂,澡堂外面有一个洗手池,不知道是谁最后在这儿用水,水龙头没关紧,叮叮咚咚地滴水,节奏和初阳此时的心跳一模一样。